值得嗎?
蘇小梨有時候會這樣問自己。
她站在魔宮的頂端,眺望遠方。
北溟赫不在的這些年,她把魔界打理的很好,她要等著他回來,可她越等越絕望。
所有人包括封頌都告訴她,他回不來了,可她偏不信,她要等。
可是等到後來,她自己也沒有信心了。
她有時候甚至會想,北溟赫真的存在過嗎?還是隻是她做的一場夢?
如果不是手上的花環,她大概真的會以為一切隻是她的幻覺,也許等她某一天醒來,揉揉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教室裏聽課,陽光打在桌上,形成模糊的輪廓。
她後來也回過人界幾次,人界的變化很大,她已經完全不能適應了。
她的弟弟已經很老了,抱著孫女在小院裏曬太陽,她站著看了一會兒,沒有打擾他們。
夏青青在前幾年得病去世了,她一輩子沒有結婚沒有子女,蘇小梨去了她的墓地給她送了一束百合花,這是夏青青生前最喜歡的花。
爸爸媽媽葬在了一起,在他們的大墓旁還有個小一點的衣冠塚,上麵寫的是她的名字。
蘇小梨也給爸媽放了花,給自己墓地前用石頭堆了個笑臉。
蘇小梨離開了人界又去到神界,神界的天君已經回來了,這次是真的天君了。眾神官整日忙忙碌碌,把千萬年堆積的事務一點一點的完結掉。登胤竺頭發都薅禿了,他幾次求著讓天君給他撤職都被駁回了。
現在這幫神仙已經各司其職,再也沒時間談戀愛了。
修仙界呢,蘇小梨也去過了,不知道為什麼鍾黎和白柔柔沒有在一起,鍾黎還是老樣子,愛畫畫符,養養藥草。
妖界蘇小梨沒有去過,因為對那裏不熟悉,不過伽南曄來找過她幾次,後來打不過蘇小梨了也放棄要聚魂鈴的念頭了。
時間又過去了千百年,這天蘇小梨去找瑤光星君談談心,自從桑寤的怨念消失後她的金身也成了空殼,瑤光日複一日的在太倉山頂守著她。
“瑤光星君,神界的眾神官都忙冒煙了,你卻躲在這裏逍遙自在。”蘇小梨靠在一棵樹下看著正在烹茶的瑤光,悠悠道。
“你管理著魔界卻到處遊樂不也是挺清閑?”瑤光看向她。
“現在的魔界井井有條,我在不在已經不重要了,倒是你,為什麼要三番兩次的拒絕恢複神籍呢?”
瑤光道:“不當神仙也挺好,沒那麼多責任,也終於可以好好愛一人。”
蘇小梨道:“你還是放不下她。”
瑤光道:“你也未曾。”
兩人對看了半晌,相視而笑。
蘇小梨再次去了人界,她大手一揮的買下一棟樓,改造成當初的出租屋模樣。
夜深時她躺在那張小床上,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下雨聲,心裏突然有些悵然。
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情緒了。
她好像漸漸快忘了當人類時的情緒了。
神木的身體是永生,就像冰碧茅舍的那棵永生的神樹。
早晚有一天,她會連他的模樣都忘了吧?
“北溟赫,你再不回來就不要回來了,我真的,真的要去找別人了。”
蘇小梨這麼嘟囔著,進入了夢鄉。
她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感覺全身涼颼颼的,好像被什麼很可怕的東西盯著。
她睜開眼睛。
窗外已經一片大亮。
一個身量極高的模糊黑影正麵朝她一動不動地矗立著。
蘇小梨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北溟赫見她睜開眼睛,傾身上來:“你之前說什麼?要去找別人了?”
“我……我是不是在做夢?”蘇小梨以為自己沒睡醒,她掐了把自己,確定不是夢境,那眼前的他一定是她的幻覺,她一定是因為太思念他產生了幻覺。
她向他伸出手,以為會像以前一樣穿過他的身體,可是這次,她碰到了。
他溫熱的手掌覆了上來,拿至他的唇邊輕柔一吻。
蘇小梨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不管不顧地吻上了他。
從今往後,他們再也不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