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鑼鼓喧天,屋內紅羅鬥帳。
今天是武林世家唐門嫡女唐小芙和大弟子李無信成親的大好日子,來自五湖四海的賓客,齊齊趕至,為這一對佳人送來祝福。
隻見喜房內紅燭熾熱地燃燒,大紅的錦被整齊疊放於繡床中央,一對鴛鴦枕,被人精心擺放在床頭。
唐小芙身著紅色嫁衣、披著蓋頭,端坐於床前。但不時晃動的小腳,泄露了她的緊張和不安。
“真的要嫁給那個人嗎?嫁給那個從小就無視自己,討厭自己的人?”
“就因為山洞那一夜,就要賠上自己的一生?”
“他這次回來帶了一個姑娘,明明他們都要訂婚了,現在卻轉頭跟我結婚,他是怎麼想的?”
“女孩子一生一人,我跟無信師兄,綁在一起過一輩子,我能甘心嗎?”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在唐小芙心頭跳躍,攪得她根本靜不下心來。
門外熱熱鬧鬧,人來人往的腳步聲中,不時摻雜著道喜、恭賀的祝詞,聽得門內的小芙更是眉頭緊皺。
什麼白頭偕老、什麼舉案齊眉、什麼永結同心,還有什麼早生貴子,自己跟李無信那個麵癱臉?可能嗎?想一想就寒毛根根豎起,太可怕了。
怎麼辦?要不跑吧?
正出神想著心思,新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吱呀”一聲,有人快速地走近唐小芙,一把拉起小芙的手。
“快,小芙師姐,現在沒人,我帶你走!”
唐小芙剛要掀起蓋頭,卻聽到一個陰沉的男聲響起,“走?你想帶著我的新娘去哪兒?我的好師弟?!”
……
時間回到三個月前,彼時正是江南最美時節,草長鶯飛,大潮山下,熙熙攘攘,市井嘈雜中,卻有著最樸素的快樂。
一早唐小芙就帶著師弟秉文到山下趕集,今天可是鎮上一年一度最大規模的集市,生性活潑愛玩的唐小芙,早早就惦記著這一天。
幾乎天一亮,她就急不可待地穿戴好衣物配飾,匆匆吃過早飯,拉著秉文就往山下跑。
“這丫頭,都快十八了,性子還是這麼鬧騰,沒個穩重樣子。”看著女兒如此形狀,唐義放下手中碗筷,不禁搖頭歎氣。
“我倒覺得小芙性子挺好,天真爛漫,我隻盼她一輩子都能這樣開開心心。成天像你這樣大仁大義,這也操心,那也操心,多累。”看到丈夫批評女兒,護女心切的孫香兒跳出來與丈夫嗆聲。
“小香,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無信那孩子剛剛來信,這兩天就快回來了,兩個孩子都已長大,兩家的婚約也是時候讓他們知道了。無信從小沉穩,芙兒卻生性跳脫,我擔心……”
“擔心什麼?無信敢嫌棄芙兒,那正好,我芙兒還不嫁了呢。”
在孫香兒眼裏,從小沉穩可不是好事,那就是“心機”的代名詞。這樁婚約她本也不同意,奈何卻是丈夫的心結,兩家幾代的約定,隻能應允。
知道妻子對婚約不滿,唐義走過去擁住妻子,“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心憂也無用,如果兩個孩子無意,小香,我答應你,不會用婚約綁束他們。”
大潮山下,唐小芙正坐在小吃攤前,“老板,來一份蟹黃湯包。”
“好咧,美麗的姑娘稍等,馬上好。”攤主的熱情,讓小芙心情更好,遊玩的興趣更濃。
隻見她手裏拿著一串糖葫蘆,邊上的青年則一手拿著用油紙包著的燒餅,一手提著脯。
“師姐,你還吃得下啊,你都連吃了好幾個攤子了。”秉文忍不住開口提醒。
“我吃不完,不是還有你嘛~難得來一次集市,我要把好吃的都嚐個遍。”一看就是個寵著長大的小姐,周邊食客聽著二人的對話,忍不住心生羨慕。
有人日日為生計發愁,就算集市也隻敢小嚐一兩樣吃食,有人卻大手大腳,衣食無憂,吃不完的美食浪費了,也無人責怪。人與人的命運,從來也不是平等的。
突然一陣響亮馬蹄聲傳來,引發人群中一陣騷動,眾人紛紛抬頭,原來是一少年騎高馬遊街,少年高紮發髻,劍眉星目,相貌俊朗,駕著馬兒不急不緩地走在街道上,對眾人的圍觀渾不在意。
但眾人矚目的並不隻是少年,還有與少年同騎的白衣少女,女孩長發淺梳,眉目秀雅,端的氣質出塵,好似仙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