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張茹平靜的看著麵前這個她結婚三年,也是她愛了六年名義上的丈夫。
— —顧銘西
六年不長,是她的十八到二十四歲,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紀。
從當初她見到他的那天起,她喜歡了他兩千多個日日夜夜。
為了他,她可以認真學習跟他上同一所大學,可以放棄家裏的支持,跟他出來打拚。
那時她不會想未來,隻覺得她喜歡一個人就要為了他付出一切,哪怕犧牲一切都義無反顧。
那麼熾熱,那麼真誠。
可惜…
往事如煙,張茹雙手捧著茶杯,靜靜的看了顧銘西一會兒,心裏有些話欲言又止。
算了,就算問了可能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吧。
但她還是心有不甘的問了一句,“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顧銘西默了默,張口的聲音那麼溫柔 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那麼難過。
他語調緩慢的說道:“茹茹,感謝你多年來的陪伴,我想,我們更適合做朋友,很抱歉,我沒有愛上你,我會補償給你想要的一切,希望…”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張茹的內心一痛,以前她十分沉溺於他的成熟穩重與溫柔,可是,時過境遷世事無常,此刻她無比痛恨他這樣的冷靜。
仿佛,自己於他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人。
“希望以後你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我會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在你身邊,我永遠希望你幸福快樂。”
這點張茹相信顧銘西一定會說到做到,他向來這樣,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最大程度上照顧別人。
總給別人一種“自己很特別”的感覺,但其實隻要跟他相處一段時間下來,你就會絕望的發現一個事實。
— —他對所有人都一樣。
她心裏一痛,慢慢收緊了自己握住茶杯的手,強扯出一個笑容來,聲音有些低啞:“你想對我說的就這些嗎?”
顧銘西沒有再看她,低聲對她說了一句“抱歉”。
張茹內心卻突然平靜下來,她盯著手中不再熱氣騰騰的茶水,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幹澀,於是她拿起那杯茶一口飲盡。
清涼的茶水流經五髒六腑,再開口的聲音恢複了淡然。
她深吸一口氣,自嘲般搖搖頭對他笑笑說:“你不用道歉,你本來也沒什麼對不起我的,”接著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低。
“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
說完,她沒在注意顧銘西表情,側身拿出一個文件袋,準備打開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而後很快她毫不猶豫的把兩份協議拿出來,一份遞給了對麵的顧銘西。
都到了這個時候,張茹也沒有糾結的必要了,她冷靜的簽完這份離婚協議,把簽字筆遞給顧銘西。
顧銘西似是沒想到她這麼果斷,倒是意外的猶豫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把字迅速簽完了。
張茹平靜的看了他一眼:“祝願我們都有美好未來,再見,顧銘西。”
顧銘西與她對視,深邃的眼底飛快的劃過一絲異樣,不知為何,那瞬間他有些心慌。
但他此時已經沉浸在馬上就要擺脫這份困擾他許久的感情的喜悅中,等到後來他反應過來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誰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他壓下心底的異樣,微笑的回道:“再見,張茹。”
顧銘西毫無留戀的走了,徒留張茹自己一個人坐在原地,在看見他離開這家茶館的一瞬間,她僵硬的身體仿佛泄力一樣垮了下來,麵上終於也維持不了剛才的平和。
六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呢,更何況…
畢竟,這是她的初戀啊。
張茹眼眶泛紅,突然想起好友說,初戀就是一場人生的浩劫,並且大多數人都渡劫失敗了,勝利者幸福一生,失敗者,餘生可能都在遺憾中。
當時她對此嗤之以鼻,沒想到當年嘲笑的自己給了現在的自己狠狠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