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群神態癲狂的人類給自己取的神名,阿卡塔斯提亞了解到,這是群邪教徒,他們將自己視為邪神。
並且送來了血肉祭品……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幼崽。
阿卡塔斯提亞有些氣惱,祂為了生命能夠誕生,在無序深淵中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如今卻被視為那種下賤的存在。
那種需要血肉祭品的低賤惡心的所謂邪神。
祂驅趕了那些邪教徒,向著那雖然害怕但強裝鎮定的小女孩釋放善意。
……
阿卡塔斯提亞度過了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年……至少祂是如此想的。
那個被作為祭品的小女孩娜娜,不像是其他的人類那樣厭惡懼怕著自己。
她說得最多的就是,“阿卡塔斯提亞大人並不醜陋,所以不要再這樣了。”
每當阿卡塔斯提亞向著娜娜傾訴心中的鬱悶,每當祂為自己醜陋的軀體自卑,娜娜都會這樣安慰自己。
祂從娜娜身上,得到了當初所有對生命的暢想,被肯定、被接受、被讚許、被崇拜……
但是深淵的混沌仍舊在侵蝕並影響著阿卡塔斯提亞的思維……祂變得極端且偏執,變得不理智,混沌與秩序在體內互相抗衡著。
直到這個平衡失衡的那一刻開始,祂變得瘋狂。
隻需要娜娜就夠了,隻需要那些不害怕自己的生命存在就夠了。
祂明明為生命付出了一切,明明是為了讓生命誕生,才被混沌染成了黑泥,變成了醜陋的怪物。
祂憑什麼遭受這些不公?憑什麼受盡世人的嫌惡和懼怕?
不能接受我的,都去死吧。祂隻需要那些能夠接受自己的存在。
混沌讓阿卡塔斯提亞失去了理智,倘若是白星,也許就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念想了吧。
祂真正的被混沌染成了充滿惡意的災神,阿卡塔斯提亞篡改了宇宙的秩序,篡改了那生命之中的規則。
「懼怕阿卡塔斯提亞外貌的生命,都去死吧。」
……
娜娜死了,死在了規則之下。
她從來都害怕著阿卡塔斯提亞的外貌,那是根植於生命本能之中的恐懼,混沌本身即是宇宙間最純粹的惡意,哪怕知道阿卡塔斯提亞的過往,這份本能仍舊無法抑製。
那些話語都是謊言,都是為了讓自卑的神祈能夠感到幸福的安慰。
懼怕著阿卡塔斯提亞的一切,也接受著阿卡塔斯提亞的一切,深愛著阿卡塔斯提亞的一切。
想要給予為生命付出一切的神祈溫暖,想要安撫自卑的造物主脆弱的內心……這份感情和對其駭人模樣的恐懼並不衝突。
“…….”
自己果然隻是頭肮髒醜陋的怪物,是祂親手毀掉了這來之不易的溫暖。
阿卡塔斯提亞懊悔著,將少女的遺骸融入自己的軀體之中。
這是少女曾經所說的如果……如果哪天她死了,請偉大的阿卡塔斯提亞神帶走她的血肉。
因為她一開始便是被送來作為血肉祭祀的,在真正了解了阿卡塔斯提亞之後,娜娜覺得這也不錯。
自卑者的懊悔化作了殷紅之血。
僅剩的蒼白色紋路,被猩紅所取代。
人血流淌在了混沌之泥的軀體中,靈魂與不可名狀之泥融為一體。
兩種意識交融為了一體,屬於娜娜的人性,以及心中的懊悔,讓混沌的理智重新擁抱清明。
阿卡塔斯提亞與娜娜一同成為了不朽,祂們已經不再區分彼此了。
祂們就是同一個存在。
———
那是黑色與紅色交織的深淵。
這裏沒有固定的地形,也沒有持久的景象。
整個空間如同一個永遠不停變換的夢境,充滿了流動的黑暗和猩紅的絲線。
想要描繪這裏的具體樣子,就像是試圖捕捉一陣無形的風或描述一個永遠變幻的夢。
但是安琪爾能感覺到,那些猩紅色的不祥,蘊含的卻是秩序的力量。
她不知為何,有一種直覺,好像這些血一般的色彩,在古老的過去……
是無瑕的白。
【不知為何,見到……你,心就……苦澀。】
黑紅色的泥訴說著那並不算流暢的話語。
那好似是來自遙遠未來的情緒。在見到毀滅天星的第一眼,就從心中湧出。
仿佛祂們已經為了某個目標奮鬥了無數次,仿佛最終的結局是阿卡塔斯提亞最不願看到的遺憾。
仿佛有一段不存在的記憶,祂改寫了安琪爾的規則,促成了後者的死……
那是對某人死去的悲傷,是另一個時空,自認為是劊子手的懊悔。
隻是……黑泥並不能理解這份情緒的由來。但祂仍舊對這種感覺非常熟悉。
就好像當初自己害死那個人類時的感覺是一樣的。
那種……親手害死重要之人的悔與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