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討厭梁景硯(1 / 2)

一月凜冬,地處南方的晴楓市,寒冷且潮濕。

老城區,一棟兩層白色房屋裏,正在舉行葬禮。

有個三歲小孩聽見嗩呐聲,屁顛顛地想去看,被她奶奶一把撈了回來:“死人不能看,晦氣!”

小孩不懂死亡,卻知道問:“誰死了呀?”

她奶奶塞了根棒棒糖到她嘴裏:“小孩子不用管。”

湊在士多店門口撩閑的人就說:“應該是淩晨兩點多走的,我起夜時聽到林丫頭哭得天都要塌了。”

“又不是親孫女,哭再大聲有什麼用,唯一的親孫子到現在還沒回來給她送終。”

“唉,前幾天出院時就該回來準備了,現在還不見人。”

靈堂設在客廳,由於空間不大,隻有五十平方左右,屋外平地也擺放了桌椅,供親戚朋友以及喪葬隊流動。

林小早獨自一人跪在地上,一身披麻戴孝,聽隨道士的指引,不時叩拜。

十七八歲的少女,漂亮也稚嫩,一雙水潤的杏眼低垂,眼尾和鼻尖因為哭過透著粉,垂在肩頭的烏發映襯著那張淚痕猶在的瓷白小臉,叫她更顯柔弱,我見猶憐。

嗩呐聲暫歇,一遍流程結束。

陳好而輕輕拉起林小早,帶她回到沙發上坐下,倒了杯熱水遞給她:“喝點熱水休息一下。”

林小早接過握在手裏,沒有喝,微低著頭,目光很空。

陳好而坐在林小早身邊,看見手機裏進來的信息,便跟她說:“早早,你哥哥已經在高速上了,大概還有半小時就到家。”

林小早沒有應聲。

奶奶走了以後,林小早便再沒有問過梁景硯上飛機沒有,還有多久才到家。

一直都是朋友們跟他聯係。

她不在乎了,反正奶奶沒能等到他。

梁景硯人是還沒有回來,不過他幾個發小從昨天晚上聽到奶奶情況不樂觀開始,便都趕來幫忙。

因為他們家幾乎沒有近親能夠幫忙頂事,隻有林小早一個小姑娘根本沒辦法應付。

現在吳輝在帶人負責餐食,許誌楠幫忙招呼親戚,彭序在跟道士溝通,陳好而則守在林小早身邊。

林小早從哭到暈厥,到平靜,最後麻木,隻字不提梁景硯,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她已經怨上她哥。

他們也有幫梁景硯解釋過,因為北方天氣問題飛機延遲起飛,才導致他一直趕不回來。

至於其他什麼要諒解梁景硯之類的話,大家半句不敢說。

因為即使飛機及時起飛,梁景硯也確實回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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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梁景硯終於回到家。

不知道是回來這段漫長的路途已經緩衝了內心的悲痛。

還是過早踏入名利場,骨子裏早已習慣了冷靜克製,梁景硯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站在奶奶的棺槨旁,隻是看著,什麼也沒說。

那張俊美清冷的臉龐上始終如水一般沉靜,隻有垂在身側的手一點一點攥緊,能看出一絲他內心的波瀾。

看過奶奶,他上香,跪拜,披麻戴孝。

林小早沒有多看梁景硯一眼。

她就跪在靈堂前,木然地往聚寶盆裏放入一張張金銀元寶。

空氣裏彌漫著香火氣息。

誦經聲再度響起,嗩呐聲進入。

梁景硯就在這片哀樂中,邁步走近林小早。

“早早。”

林小早恍若未聞。

梁景硯又啞著嗓子叫了聲,她才慢慢地轉過臉來。

那雙清泠泠的眼睛裏盡是令人生寒的冷意,沒有絲毫從前對哥哥的依戀。

對視那一刻,梁景硯眼眸深處仿佛迸裂了無數道裂痕。

他斂目低垂,喉結在頸間上下滾動,隻停頓一刻,便站起身離開她的身邊,去接手處理葬禮的大小事宜。

那一天裏,他都不太敢看妹妹那張哀哀的臉,唯恐看著看著,心底那塊能映出愧疚的鏡子便轟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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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習俗,隻有嫡親可以守靈。

夜深了,喪葬隊暫時退場,親戚們近的也回家了,遠的都是奶奶娘家那邊來的人,梁景硯訂了酒店,讓朋友們離開時順道送他們過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