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我想好了,我必須要回西炎山。”這一次小夭麵對著自己的夫君,相濡以沫近五千年的塗山璟,說出了心中所想,瑲玹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有些許血脈牽連的親人了,雖說中間也曾拔刃相向,但彼此的情份不論幼時還是當初甚至是如今都是金石可鑒,不可拆分。況且這一回他耗了那麼些力氣,將信輾轉交付,想來也不僅僅是西炎山的事,甚有可能是涉及整個神族的事。
“好,我們回西炎山。”塗山璟撫著小夭的發,忍受著靈力微微銷蝕的疼癢,他早已發現境外的異樣了,近五年,總有神族拖著殘敗之軀,尋至紋葉境,企圖衝入結界。起先他以為不過是幾人交戰對打,誤入這荒蕪島嶼,但最近死在結界處的神族太多了,死狀太過反常了,自瑲玹統一神族,下令砍掉建樹不再與人、妖兩族混居之後,神族便太平非常,鮮有爭端。
“璟,那我們三日後,不,五日後就啟程。如果事情解決了,我們就再在人界生活一段時間,也不知如今清水鎮變成什麼樣子了。”小夭支起身子,雙手環住塗山璟的脖頸,吻上他的唇,塗山璟緊緊環住小夭的腰身,加深了這個吻,這麼些年,依舊如從前一般從耳朵紅上臉頰。
“可惜,三千年前就聽說哥哥已經得了孫子了,我依舊是無所出,那時若是按照凡人的規矩,璟可以休妻了。”濃情蜜意之後,小夭玩著璟的發絲,將那一綹長發纏繞指尖結成團,望著塗山璟棱角分明一如從前的臉頰,狀作無意道。
“經梅林那一次,我與你便隻有死別再無生離。縱使你厭棄我,我也將默默守候。”他不會再做得比相柳差分毫。
塗山璟握住小夭的手,將之按在心口,若是此話實在五年前說起,他會回答生死相依,可最近的異樣,突如其來,無處可查,讓他感到有一道未知的箭矢在暗處,隨時會落到每一個人的身上。無論如何,他想要小夭活著,好好的活著,小夭那樣的好,世上不會隻有一個塗山璟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傻子,如何又提起往事,都過去了,我在局中之時,就已經清楚梅林之局是個死局。若不是你和哥哥還有那個精於算計的九頭妖怪,我怕是要抱憾終身了。”
小夭壓在塗山璟的胸膛上,揉了揉他的臉蛋子:“我的璟啊,你怎麼不問是什麼憾事?”
“什麼憾事?”塗山璟乖乖續問。
“那自然是不能同你成婚。”
“今日說起這個,不過是在想,咱倆這麼好看的臉蛋是白瞎了,若是有個小團子,定是會讓這四海八荒驚掉下巴。”
小夭什麼時候想有個自己的孩子的呢,大概是收到瑲玹第十個孩子的喜訊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倆還在清水鎮,自己靠著駐顏花,璟靠著這九尾狐後裔的身份隱匿在人潮之中活得好不快活,瑲玹是在清水鎮等了兩年才等到他們的,若不是小夭將若木花帶在身上,瑲玹還是個瞎的,依舊是人在對麵都不識,當然不一樣的是自己不需要信物也能認出他來。至於璟,對於瑲玹若不是小夭主動念起,就算是看見也不會主動上前去寒暄的,他已經不再是青丘主,對於瑲玹再無扶助,況且瑲玹的心思,他可不信能真正歇下來,畢竟那麼些女人,也沒見得誰得到瑲玹的在小夭身上的那份不該有的情,瑲玹的分量太重,讓他忍不住保持安全距離。
“子嗣一事不作強求,神族求子本就艱難,況你我原身受損,子嗣一事理應艱難,我隻要小夭,況且這紋葉境中的一切生靈不都是我們的孩子。若是真的想要個有血緣的神族常伴左右,瑲玹從前的提議,我們應下便是了。”
瑲玹作為國主,對於皇族血脈的傳承他從不推脫,在子嗣方麵頗為繁盛。第十子誕生的時候,見小夭和塗山璟還無子嗣,便生出將自己的孩子給他兩個撫養的念頭,權當自己常伴左右。
“好了,好了,咱可不幹奪人之子的事,瑲玹的孩子多,可都是有母親的,若是給我們帶到島上,經年累月不相見,孩子母親可不得怨我們,我不就是覺得這次既是收到了西炎的消息,定是有大事發生,若是......”
“若是有孩子,你若是有什麼意外,我會靠著孩子獨活下去是嗎?”
這麼些年,小夭想什麼塗山璟看不出呢?對於相柳的緬懷從未消失,對於瑲玹的維護不曾減少,甚至在那九死一生之後對於不相識的弱者的憐憫依舊未曾消減。但他不曾妒忌也從未想過阻止,除了男女之愛之外的情愫也是小夭的一部分,他愛的是整個小夭。但對於已逝的相柳,他除了感謝之外還有後怕,並非是不相信自己與小夭的情誼,而是相柳的愛太過隱蔽決絕,會讓人心疼,聞者莫不動容。獙君在大婚之日送來的那個大肚笑娃娃,似是那人的手筆,若是小夭看出玄妙,心中該是怎樣一番暗潮洶湧。在朦朦月色下,海浪哼起的歌哄睡了小夭,塗山璟為小夭掩著被子,將杯中的桑葚酒一口入喉,左手將將大肚笑娃娃對著月色,看著那一對人魚漂遊,深深呼出一口氣,將大肚小娃娃放在箱底數千年,後來,左耳的鑄造技術精進,造出荷包戒指,那箱子便一直放在戒指裏,戴在自己的食指上,小夭不想起便不提及,那人做的那樣隱蔽,也權當自己也未曾發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