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出於對顧明月身旁那樣溫暖的感染力的眷戀,方柏舟攬下了這樁差事。方柏舟的房間正好和隔壁的公主房相對,米黃的燈光從淡粉色的窗簾裏透了些出來,隱隱可以看見屋子裏坐在書桌對麵的人兒。方柏舟知道,這樣偷窺似的觀望一位女士是一件不紳士也不體麵的事情,但是他卻依然站在房間的小陽台上無聲地觀望了許久。
直到對麵的房間燈光一盞盞熄滅,方柏舟才恍惚發現時針指向零點。這才回過神來 從陽台回了屋子。因為明天要早起,簡單洗漱之後就上了床。在蒙蒙的助眠藥香中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日的清晨,伴隨著稀疏的鳥鳴,顧明月睡眼惺忪地拿著包裝好的早飯出了門。按理說,顧明月腸胃脆弱,該坐下來好好吃飯,但是比起睡眠,吃飯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方柏舟早已經收拾妥當在顧家的院子裏等著了,還是一成不變的黑絲西裝,一成不變的商務穿搭。看見顧明月走出來,方柏舟紳士地拉開側邊車門,隨手接過顧明月手中的包包。而顧明月隻隨手提著飯盒上了車。
自顧明月上車之後,方柏舟就注意到了那個粉色的食盒,又想到今天早晨顧明月惺忪的睡眼,他猜到他大概率沒有吃飯。方柏舟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但是側過頭看見小姑娘瘦的隻有巴掌大的臉,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沒有吃早飯嗎?”,“嗯…,是的,我早上一般會為了多睡一會兒把飯帶在路上吃。每天精神消耗太大了,睡少了身體撐不住。”顧明月說完尷尬地笑笑。邊走邊吃在極重視禮儀教養的富人圈裏,是極其失禮的行為。顧家父母能容忍顧明月這樣失禮的做法也僅僅因為讀書這個特定的時期。“那你就現在吃好了,一會兒去了學校可能沒有時間,正好現在好在也是坐著的。”“沒有關係的,弄到車上你可能不大好收拾的。”“沒事的,身體重要,正好我的車也要送去護理了。”顧明月想了想,一會去教室吃的確也不大好,最後還是打開了食盒。“你吃了嗎?”方柏舟聽著這問話愣了一瞬,他心裏想這大概率隻是一句普通的客套問候,和他每天去公司路上的員工的問候沒有什麼區別,但是看見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他,真的有分給他飯吃的意思,心裏突然就頓了一下。他之前在國內的時候,他的家庭好像是散裝的,父親對他幾乎沒有上過心,連他在不在家,去做什麼了都不會過問,更談不上關心他有沒有吃飯,家裏的傭人大多勢力,雖表麵上尊敬,看著父親的態度也不會多加關心。母親雖然關心他,但是每日總是有處理不完的人際關係,要麵對無數次父親身邊的鶯鶯燕燕帶來的麻煩。他不想讓母親操心,總是表現地成熟自立,母親見他這樣便不大在他的生活瑣事上上心。後來久居倫敦,更不用說。其實每天會有不少的人問他這句話,“方總,您吃飯了嗎?”但是大多是沒有感情的客套,或者是帶著目的的獻媚討好。他似乎無論吃了還是沒有吃,都隻能得體地選擇吃了這個回答才是正確的。這次他下意識地也想回答“吃了”,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盡管這絕對是一句不會給雙方帶來麻煩的最佳回答,他這次卻不想這麼說。
“還沒有呢,早上有一點點匆忙,晚一會去公司吃。”他故意換了一句回答,有些惡劣地期待得期待副駕駛的那個小姑娘會怎麼回答。“實在是不好意思,為了將就我讓你這麼早就起來。”顧明月說完這句話頓了一下,方柏舟心裏卻猛然停了一下,有些懊惱自己講出這麼失禮的話,又有些失望,果然又是這些莫名其妙的客套話,好像最開始亮晶晶的眼睛是錯覺。他本以為她不是……,算了,正當他打算說出口“沒關係。”身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別去外麵買著吃了,對身體不好,劉媽這次做的有點多,正好給了我兩個三明治和雞蛋,都是劉媽早起做的,絕對健康,我分你一半吧。”說完俏皮地眨了眨眼,拿出了一個分裝袋放在了車上。“記得吃哦,別放冷了。”這時正好也到了學校,說完顧明月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折好空的包裝袋,打開車門走了下去,轉身在窗外和方柏舟揮手告別,順便再次叮囑早些吃飯就進了學校。不多時那個消瘦的背影伴著輕快的腳步就消失在了方柏舟的視線裏。方柏舟有些出神地呆了一會兒,看著座位上金燦燦的三明治和剝好的雞蛋禁不住彎了彎,之前鬱結的情緒散了些,想起那個清麗的臉龐心裏止不住的軟下去一塊。掉頭往公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