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螺螄粉(1 / 2)

書生青灰色,竹窗看春冬。內有三塊竹板,可來去紅塵,外有二兩月餅,故而未點燈。螢火賊偷綠,蓋被子。蛙大王娶青,擺宴席。禾花魚釣月,紅燒著吃!無名蟲叫喚啥?擾人清修!屋旁狗看啥!哪有人啊?田間螺嚐百草枯,世間就沒螺螄粉。

書生歎了氣,今日的運氣好的怪。去鄰村看皮影,路上竟撿了一枚銅錢,這樣的運本不應出現,事出有因還天道缺憾,當習慣已經習慣,突然的變故就令人不安。

次日,書生慢睜眼,右手被莫名壓到麻木,等血液慢慢流向右邊,才拿回它的使用權。著灰長裳推開門,六月裏慢成行將冬眠的人。一隻大黑臉狗半隻腿搭在門檻石上,彎弓衝向他臉就是一嘴口水,許是昨日未給吃食,今早來討說法的。兩個幹癟的肚子合拍的在青泥地上彎下腰。

“小吳,莫急,記得半年前種下的番薯已成熟,我們去挖來,紅燒著吃!”書生挺直身子,拍去灰長裳上的灰色。一人一狗同赴想象中碩果累累的田間。

一人一狗停留田間。畫麵中出現一個一個坑,連根毛也沒的田間。分不清是三代土鼠居住地還是為了掩蓋家中無米而特意做出的財不外露。

“小吳啊,你跟了我兩年,初見胖大海,今已瘦溪流,你知道我運氣向來如此。”大黑狗一聲低吼表示讚同,那雪白一點黑的眼睛裏麵在講述:“這兩年本是它的黃金年齡,如果沒努力,它已經想到毛發泛白到掉落那天,尋得一個不熱不涼之地,去看出生便沒見過的哥哥姐姐。它想念兩年前出門遇骨頭,貴人賞肥肉的時光,不想和大多書寫裏注定的結局那般在滾燙中翻越。”

“我此去投奔二叔,山高路遠,你是另尋良人還是...”書生未說完,小吳似流光般一閃,連屋後地底下偷埋的番薯幹都忘記。

書生拿著唯一行李,一個拚接的小灰包,擦去臉上被六月找出來:一種餓的發慌的汗。出門沒多遠就回頭,沒等到一隻,便望向竹屋,二望竹屋時就化作一堆亂竹片攤開,結束它給他遮風擋雨的許多年。那竹節處如膝蓋黃白鈣化,竹身離開地麵時還是青綠,現已髒黃。它也承受了他莫名的運,和一張竹床,一把竹椅,一本竹書同時墜落,最後會隨著熾熱化作黑灰在投胎。

“也好,莫回故裏尋它思。”

書生拾了一根細長卷藤當伴,沒走幾步便下起雨,在雨中快步又跌入小河,流水帶走了偷偷藏沒和小吳說起的番薯幹,雖然是去年的有點發黑,但他一直不舍吃。那是一種看著它從小番薯種子在地裏,冒了綠芽,又長出綠葉,在茂盛點就挖出來洗淨,綠葉管子煮水吃,番薯果切小長條,先蒸在曬又晾,最後才變出來的保命符啊。他拚命護住了兩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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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這裏可是黃山寨,你跑到這裏要飯來了?”兩個大臉刀疤在寨門前兩旁,手中闊刀舉著。“老哥,我是來尋二叔黃金瓜的,煩請通報。”乞丐說了口帶番薯味的話,牙齒漆黑,手裏的藤條也快斷了,還是用盡氣力比了手勢。

“去去去,黃寨主有你這窮親戚?”大臉刀疤舉刀作勢嚇唬被旁邊人攔下,“誰還沒有幾個富貴親戚,先通報吧。”

不多時,飛奔來一人,快如閃電,在近前辨認出乞丐模樣時,臉色蒼白,領著乞丐去往裏麵,邊走邊歎氣:“小雨啊小雨,不是說不到生死不相見嗎?這幾年我的事業剛…”剛字到嘴邊,跑過來剛才那個刀疤臉,嘴裏喊:“官兵打到寨門口了,都。”一吸間他二叔黃金瓜想起多年前那個令人深思的冬夜。

與侄子一起生活兩年,每日晚間靠在老黃竹板上流下委屈,在竹縫間或滴在灰泥地上,在灰色上就著冰霜淚,他用小竹刻下一行字:“暫別!此去東,不書信更不要見,除生死,你親愛的二叔黃金瓜,勿念莫想。”於是黃金瓜在寒冷中離開了感受將近兩年的冰凍,他不知道之後都是暖陽長流。他也不知刻下的所謂字都是錯別,隻以為心裏想的,刻出來的便是他人能看懂的。親愛的侄子也隻認出了東方,還是他畫了箭頭的緣故。在他靠著烏木椅上麵數錢時,正打算去見那可人,耳邊傳來一個消息,他飛快出門,出去看到侄子時,確認那頭散落白發下的刻骨模樣時,便忘了錢忘了那可人,也覺得此刻的官兵打到這裏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