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倘若唐古心懷不軌,柳易隻需一個念頭,他便會身死道消……
唐古心中暗忖,如今的武者世界,已經不是一千年前那個屬於自己的時代了,無論他以前多麼強大,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個世界都顯得格外陌生,且危險。
盡管他以奪舍的手段侵占了柳福的身軀,武道境界與之前的柳福無異,為靈動八重,但這樣的實力實在是太弱小了,再加上隻有零星的記憶碎片,此刻貿然踏入危機四伏的武者世界,危險性不言而喻。
反正短時間內也擺脫不了主仆契約的束縛,倒不如待在這個裏裏外外都透露著神秘的少年身邊,更為安全。
況且少年待他不薄,非但沒有用主仆契約威脅他,而且還自降身份,拜他為師。
這對於剛從封印中蘇醒的唐古來說,是個不錯的開始。
唐古整理好思緒,深吸一口氣,詢問道:“現在,我又該如何稱呼你呢?”
柳易無所謂地道:“沒人的時候,你想怎樣稱呼都沒問題,但若在人前,您還是柳福的身份,稱我為閣主即可。”
話音剛落,冥冥之中,唐古感到主仆契約的約束力隱隱減弱了不少。
“既然如此,我可就隨便叫了,小娃娃。”唐古很順暢地說出了“小娃娃”三個字。
他倏然一笑,這主仆契約果然不凡,隻要身為主人的一方輕輕一個念頭,便可輕易更改主仆契約對奴仆的束縛。
“哈哈哈,妙哉!”唐古大笑起來,而後話鋒一轉,對柳易鄭重地說道,“小娃娃,你雖已拜我為師,但我們隻可有師徒之實,不可有師徒之名,日後你切莫叫我師父,因為主仆契約的存在,你每叫我一次師父,我的靈魂就會受到一次創傷。”
“師父”,以師之名,行父之義,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師父完全淩駕於弟子之上,而這是主仆契約所不允許的,這是主仆契約的底線!
“那我以後就叫你古叔吧。”
……
一炷香後,空氣突然變得寒冷起來,片片雪花自遙遠的天際飄來。
下雪了。
“福伯,一路走好”
柳易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
他的前方,是一座木製的簡易墓碑,碑上無字。
“您的肉身暫時不能入土,短時間內也無法為您建一座衣冠塚,就先委屈您,用這無字碑湊合一下吧,等古叔找到合適的肉身,再把遺體歸還給您。”
柳易起身,環顧四周,微笑著說道:“這裏地處郊外,青山環繞,綠水漫流,倒也算得上是一個好的歸宿。”
隨後,他望向唐古,眼神向無字碑示意了一下,道:“古叔?”
唐古略顯不屑地說道:“幹嘛?想讓我給他磕頭?憑什麼?在我唐古的認知中,還沒有誰能讓我給他下跪磕頭!”
柳易道:“古叔,你是殺害福伯的直接凶手,況且,你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存活,還是依靠福伯的肉身,受了如此大的恩惠,讓你給他跪下磕一個頭都不肯嗎?”
唐古眼睛微眯,雙目下意識地露出凶光,周圍的氣氛好似變冷了不少。
柳易見狀,心中暗忖:“這眼神,古叔被封印之前,定然殺伐果斷,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不知有多少,讓這樣一位狂放不羈的強者給一個奴仆下跪,確實有些難以接受。”
“但,他今日非跪不可!”
柳福陪伴自己的歲月,比自己的父親和兄長都要長,不是親人,更勝親人,
倘若唐古今日不跪,那麼自己就算利用主仆契約,也要讓他跪下磕頭!雖然這樣的舉動有些不妥,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協的!
唐古冷哼一聲,道:“臭小子,你不用威脅我,老夫我又不是冥頑不化之人,而且你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再說了,不就是磕個頭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身上又不會少塊肉!”
唐古徑直走到無字碑前,下跪,磕頭,一氣嗬成。
“小老頭,你能受我唐古一拜,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唐古起身,撣去塵土,似是想到了什麼,對柳易意味深長地問道:“不過話說回來,小娃娃,既然你如此重視這個小老頭,那麼這個小老頭的仇,你準備怎麼報?難道,你要殺了我?”
柳易麵色肅穆,道:“福伯雖是我重視之人,但他有不得不殺我的理由,欲殺我之人,我以這樣的方式待他,已是仁至義盡,之後將他的肉體還於此地,我便不再欠他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