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察司收到通訊委托,已經是淩晨三點。
程度一行人來到案發現場的時候,荒海邊拉了一圈黃色警戒線,法醫已經驗屍核實了死者身份。資料送到程度手上。
實在離奇。
維和院追查了半年的變異人,都在這幾個月一一離奇死亡。
“公安辦的人在現場也找到了和上次命案一模一樣的細繩。”旁邊的小李照例報告情況。
細繩是非常關鍵的線索,但是各大機構的研究報告都沒有異樣,而且似乎和普通的細繩沒有特殊的差別。於是線索就暫時斷了,但死亡沒有停止。
程度沒什麼表情,隻是靜靜地看著死者屍體。
法醫宗衍麵不改色,當場解剖屍體。照以往來看,這是不允許的,屍體應該由有先進保存技術的專用飛艙運往法醫部門進行驗查。然而這個死法的屍體破了例。
果然,屍體裏麵的所有器官血管都已腐爛,血肉模糊。而皮膚組織卻完好無損。可以推出,死者是先服用了某種腐蝕性物品,然後再被凶手曝屍海邊,讓遊客發現並及時報警。
但這不是絕對的。
案件具有無數種可能性。因為死者不會開口,而生者眾口。
夜深得像是能滴出墨來,圍觀的人群熙熙攘攘,忽然自發讓出一條道來,嘈雜聲似乎也低了幾分。
程度回頭望去。是維和院的人來了。
寸榮從人群中走來,向程度點頭示意。
維和院是全球性維和機構,寸榮是亞藍大洲第一任最高級上將。她原先是特察司第三任上將,功績累累,被總部舉薦去了維和院。特察司就由程度接手了。
這麼說來,寸榮是前輩。但他們也曾是彼此信任的朋友。
寸榮這人隨性得很,沒什麼架子。摁完手印,就淡淡地掃了眼屍體,盯著倒映著光怪陸離光芒的荒海,也不吭聲。
荒海浪潮翻湧,現在是二月中旬,剛好是荒海的漲潮時間。
公安辦的人將屍體運上飛艙,有幾個法醫仍舊在做好收尾工作,人群如同退潮般漸漸散去。
荒海一望無際,海浪陡然大漲,卷起數丈高的浪花!
“快走!”寸榮猛地拉住程度往岸上跑,一麵大喊疏散工作人員。
但是也不免被海水濺了一身。
再次回過頭看那片海的時候,案發現場已經被海水淹了。不過幸好法醫做了證物收集和360°全方位案發虛景。最好沒有任何疏漏。
寸榮一路狂奔又回到案發現場,程度緊跟在後。
高樓大廈的霓虹燈影布滿海灘,像扭曲的藤蔓,似要一步步將人拉入深海。
寸榮突然端起了槍,毫不猶豫地上膛,槍口對準海中隱約可見的人影,厲聲道:“什麼人!出來!”
她敢上膛,但是維和院有規矩,她不能隨便開槍。
程度也發現了那個人。手摁在腰間的M74S1上,他習慣提前上膛,隨時應對突發事件。
身後窸窸窣窣的金屬與衣料的摩擦聲傳來,數十人重重圍住海中的人影。
“你已被警告!特察司程度,依法逮捕你。”程度沉聲道。
強光猛然照亮這片海灘,直直打在那人身上。眾人視野裏出現一個一米九渾身赤裸的藍瞳男子。
程度依舊麵不改色:……
落湯雞流氓。
或許是光照太強,陸深艱難地掀開眼皮,思緒混亂。
他不是,死了嗎?
從荒海到審判庭,眼裏閃過無數摩天大樓,抽象的霓虹光,空中疾飛的奇形怪狀的蛋,他一路都想不明白。
直到他被兩個人架進一座莊嚴的大樓,他甚至還回想著大樓頂部閃著鋒芒的一大一小徽章。
他們一眾人遞給陸深一套白衣,然後就推進一個玻璃室,快速扣上手銬腳鐐,冷漠地離開了。
陸深抬眼,目視前方,程度從另外一個門進來站在與他相隔玻璃的另一麵,一副冷若冰霜的嚴肅模樣。
陸深再次瞥到程度那群人一襲黑大衣胸前兩個金色的徽章時,生鏽的腦子好似突然加了油。
這兩個鋒銳莊嚴的徽章,一個代表著亞藍大陸總部成員,一個代表著特察司成員。那麼,大樓頂部的小徽章,應該就是代表現在這個地方的了。
他,重生在亞藍大陸了。
或許是命運捉弄吧,老天不願意他死得那麼痛快。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荒海邊?”程度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陸深沒想多久,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