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知道了。”朱慈焴連忙說道。可是底氣,還是不足。
看到兒子的樣子,張嫣猶豫一下,還是擔心兒子會答應嶽肅,於是說道:“這樣吧,等下母後和你一起去養心殿,就在養心殿的內堂坐著,給你撐腰,你有什麼事情,想著有母後在身後,自然也就有膽氣了。你說這樣好不好。”
“好。有母後在,孩兒就放心了。”
過午之後,嶽肅果然前來求見,張嫣傳旨,叫嶽肅養心殿見駕。養心殿內,朱慈焴在前,張嫣躲入內堂。當前,在去養心殿的路上,也少不得對朱慈焴一番囑咐。
在前做活的朱慈焴,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動作很慢,似乎是在想,等下嶽大人來了,自己該怎麼應對。沒用多久,嶽肅到了,小太監通傳一聲,朱慈焴連忙放下手中的家什,叫道:“快傳。”
嶽肅走進殿來,上前兩步,撩衣襟向下跪去,“臣嶽肅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常情況下,這都是客氣,但凡大官麵聖,做出一個下跪的姿勢,皇上馬上就會告訴免了,現在都幾乎成了傳統。可是這一次,朱慈焴隻是習慣性說了聲“嶽卿……”
後麵的話,跟著咽了下去,他想起了母親的囑咐。
皇上沒說免禮,嶽肅當然不能不跪,跟著跪倒在地,衝上叩頭。不過磕頭歸磕頭,嶽肅不是傻子,料想這其中必有緣故。
這個時候,朱慈焴才說道:“卿家免禮平身。”
“多謝陛下。”嶽肅站起身來,並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朱慈焴。
就像做了虧心事一樣,朱慈焴被嶽肅看的有些心慌,結結巴巴地說道:“嶽卿此刻求見……是為了議會上的事情吧……”
年輕就是年輕,正常情況下,朱慈焴應該說“不知愛卿求見所為何事”,哪怕就是知道為了什麼,也不能直接說出口,這是做天子的威儀,不管什麼事情,都要讓臣子來說。
“陛下所言不錯,臣此次前來,正是為了議會商量的事情。臣前日上本,提請召開議會,所為之事,乃是增收商稅。多收上來的商稅,用於開辦免費醫館和免費學堂,令百姓在生病之時,可以不用花錢,就能看病抓藥,窮人家的孩子,想要讀書,都可以免費學習聖人之道。”嶽肅說道。
“這、這是好事,應該…....通過……”朱慈焴有些緊張地說道。
“此事在議會之上,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隻是有議員表示,這些銀子是由商人出的,朝廷日後會用到什麼地方,會在免費醫館和免費學堂上麵花費多少,總得讓大夥看到,否則的話,誰知道朝廷是不是巧借名目,增加賦稅。所以,他們表示,如果朝廷能夠公開賬目,他們就同意增加賦稅。臣以為朝廷做事,一向光明正大,所有的銀子,都花的是有章有法,哪怕將賬目公開,讓天下納稅之人監督,也不算什麼。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嶽肅說道。
“卿家所言,確是如此,可將朝廷的賬目公開,似乎有些……不、不妥吧……”
“不知陛下認為哪裏不妥,哪有什麼地方不合時宜,臣一定想辦法變通。”嶽肅說道。
嶽大人也算得上是皇上的老師,但他從來沒有像張居正那樣,以自己的身份壓迫皇上,反而謹小慎微,不管什麼事情,都已臣子的口吻來說。
“朕以為,如果將朝廷的賬目公開,那國庫中有多少銀子,豈不是天下皆知。那個時候,一旦有心別有用心,打國庫的主意,那可如何是好。國庫存銀多少,乃是朝廷的秘密,實在不宜對外公開呀。”朱慈焴按照母親教給他的說辭說道。
“原來皇上是擔心這個。”嶽肅能夠猜到,在議會結束之後,到場的宦官議員,會馬上將議會上的情況轉告皇上。因為事關皇上,其間也少不得要研究一下,關於是否公開賬目的事情。眼下皇上有此考慮,也不是不對,但隻是一進門的時候,讓自己下跪,那這裏麵就有點隱情了。朱慈焴和他的父親一樣,帶人寬厚,嶽肅可以從他的身上看到朱木匠的影子,現在看來,自己應該和這位小皇上好好溝通一下了。嶽肅心平氣和地說道:“陛下,您考慮的這個問題,也是不錯,但凡事有利也有弊,隻看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臣認為,這件事應該是利大於弊。”
自己否定了嶽肅的提議,朱慈焴心裏還在緊張,不知嶽肅會不會當麵發作,沒有想到,嶽肅仍然是心平氣和。如此一來,朱慈焴也不禁想要聽聽嶽大人會怎麼說,說的是否有道理。他當即點頭,說道:“愛卿,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個利大於弊,朕很想聽聽。來,咱們坐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