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常寫雨斷行人腸,如今看來倒有幾分依據。宋明姝望著鬆棲山罕少的雨天,是半分也笑不出來。
來時的小包裹,到頭來,離開的僅僅是多了把劍而已,連夫諸她都留在了鬆棲山。
婉拒清虛子送她下山的提議,宋明姝一個人撐把油紙傘,提著一盞琉璃燈,獨自下山。
天色初曉,山間僅她一人。
常人拜入太虛派需得走完天梯三千階,宋明姝卻走的是後山,就像山下弟子說的來時不正。來時不正,離去的時候自然不必有太多動靜。
山腳的雨比山間小了幾分,宋明姝收傘到客棧避雨,等王府的人過來。
客棧寥寥幾人,正輕聲談論仙門大會,襯得宋明姝所在一角越發安靜。
她在寂靜中無端覺得委屈,又不知從何起。
人人都沒有錯。可事情就是變成這樣了。
明明她可以一直做大齊最受寵、最無憂無慮的郡主的,她明明是大齊最受寵的郡主。
安王知道後就寫信請求鎮守平雁一帶的徐將軍前來接宋明姝回家。徐將軍自小崇拜安王,平雁距離鬆棲山一帶不過十裏,有仙鶴引路,便很痛快答應了。
行至平雁城外,卻有士兵疾馳過來報信,“將軍!軍營中出事了!有數名士兵突然倒下,像是中了邪般胡言亂語,軍中現在人心惶惶,還請將軍先回軍營一趟。”
徐將軍眉頭緊皺,偏在這個關頭出事,思量片刻道:“回軍營!”
安王之女在仙人境內應當不會有事,他處理完立馬趕過去。
待一群人火燒火燎地回了軍營,留在軍中的左右副手麵麵相覷,“將軍何事如此著急回來?”
“不是你讓黃二過來報信,說軍中數十人突然倒下嗎?”徐將軍眉頭緊皺。
左副手惶然:“稟將軍,自將軍離營,卑職和右副手一直待在軍中,從未聽說過此事。黃二昨日就請假探親了,何來報信。”
徐將軍猛的一轉頭,“不可能,黃二明明就在本……”原本跟在徐將軍旁邊的黃二早沒了身影。
心中一驚,徐將軍暗道不好,“快!騎上最快的馬,同我去鬆棲山!”
黃二站在城外,望著眾人回去的身影,冷哼:“真是一群蠢貨。”
隨後貌不起揚的士兵身形漸漸扭曲,麵孔也不斷變化,變成了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太太。
房媽媽把手指一根根板直,骨頭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令人牙酸,“去接她吧。”
她腳下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影子,隨著房媽媽發話,那道影子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一聲巨響,原本緊閉的門陡然被風吹開。老板連聲抱歉,招呼店小二去把門重新關上。
店小二放下手中的活,小跑準備關門,瞥見一個身影朝這邊走來,“老板,外麵還有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