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孫女毫無主張的模樣,顏定天恨鐵不成鋼:“她自己有嘴巴!讓她自己說!”
顏雪咬了咬鮮豔欲滴的嘴唇,對不起了,四妹妹。
她語氣軟糯道:“爺爺別生氣了,是孫女不聽話,非要跑去找素心。都怪孫女沒有四妹妹那般機智,這才讓素心有機可乘,她挾持孫女,要孫女放她出府...”
顏雪小心翼翼的去觀察祖父的神情,確認祖父沒有動怒後,她接著道:“後來孫女帶她從狗洞逃跑後,她直接將孫女打暈了,等孫女醒來....”
顏雪掩麵啜泣,幾度不能說話。
顏定天和周瀾都放下心來,一想到顏慈說顏雪是自願逃出府中的,他們心中難免腹誹:顏慈對顏雪一向心懷不軌,偏見頗深。
顏定天吩咐道:“叫弟兄們打起精神來。”
周瀾領命,先將顏雪抱回馬車上,車簾放下,顏雪拉住周瀾的衣袖,閃爍著眼眸問道:“周瀾哥哥,你怪我嗎?”
男子寬大的手掌撫摸她的額頭,他怎會怪她?周瀾語氣溫柔寵溺:“雪兒,適才所言,當真屬實嗎?”
顏雪半掩雙眸,周瀾目光緊緊凝在她身上,沉默半晌,顏雪閉上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
既然四妹妹注定活不過今晚,那她不如想辦法,頂替洛香,走上和親之路。
隻要能嫁給秦王,成為秦王妃,或許還能保下顏家。
長夜漫漫,細雨如絲。
一寸一寸打在她的臉上,背上是火辣辣的疼,左邊的袖子裂開,露出幾道紅色圓斑,她的肌膚像生了瘡一般,出奇的癢,她吐出一口血。
數十個山匪圍著她,沒一人敢上前一步,有人小聲道:“她這莫不是得了....花柳病?”
“聽俺娘說,隻有下三濫的妓女才會染上這怪病。”
有人吐了一口唾沫在她邊上:“咦,那得多少男人上她,才會得這種病。”
有人興致泛泛,也有人躍躍欲試:“一百兩黃金呐!我去拿刑具來折磨她。”
顏慈覺得她的人生可悲可泣,顏定天給她下的竟是這樣的毒,連讓她送死都要保證身子是清白的,眼角有淚滑過,冰涼冰涼,正如同沒有溫度的雨。
刑具已經拿到她跟前,綁著頭發的發帶不知去了哪,微黃的發絲遮住她半張臉,她顫巍巍的站起來,扯出一個瘮人的微笑。
“你們真的不怕死?”
她神神叨叨的加重語氣:“這病傳染性極強。”
她伸出手臂,上邊一片殘紅:“我已病入膏肓,有個男人陪著一起死,也是不錯的。”
拿著刑具的男人退後幾步,倉皇失措道:“堂堂千金大小姐怎會染上這樣的病!這病是假的,她在騙我們!”
她迎麵走了幾步,佝僂著身子,嗬嗬嗤笑道:“那你躲什麼?”
“你若不相信,試一試不就好了。”她朝那個男人撲去,旋即被狠推了一把:“晦氣!賤人!誰要陪你一起死。”
有男人疑惑問:“一百兩不要了?”
“你自己要去!到時候得了銀子,怕你沒那享福的命。”
“幹瘦幹瘦的,本也沒什麼姿色,無趣。”
她被提拉著丟在一處破爛的茅草房裏,背上血肉粘稠,稍微一扯便疼的她直咬牙,她倒吸一口涼氣。
耳邊突然傳來悉悉聲響,她目光如電的朝聲源打去。
殘破的窗戶紙屑順風落下,幹枯草地上有一雙赤裸的小腿,沾滿泥灰,深紫一片。
她畏怯著朝後躲去,那雙腿微微扭動,從雜堆出現女人的側臉,慢慢轉過頭,如同提線傀儡般目光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