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奔跑她越是慌張,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殘酷的是,不論她如何拚盡全力的狂奔,她還是輕輕鬆鬆就被顏策抓到了…
她好沮喪,太沒用了。
顏策拎著她的後衣帶,黑著臉沉聲道:“跑得挺快。”
顏慈欲哭無淚,誠懇的道歉:“對不起大哥,我不該打擾你的,請原諒小妹的魯莽之舉。”
顏策的臉更黑了:“胡說八道什麼,你都看到了?”
“不不不,我什麼也沒看到。”
她用手示意:“我隻是聽到了一點點聲音。”
她又補充:“幾個字而已。”
顏策順著她的話問:“什麼字。”
大將軍,不要…..
她腦袋炸開,結結巴巴道:“忘了…”
幸好顏策並不懷疑。
他鬆開她的衣領,一路像看管犯人似的領她回去。
她跟在顏策身邊,一句話都不敢說,直到路過沉香院,才想起今晚要跟顏川一起守歲來著。
這才鼓起勇氣跟顏策開口道:“大哥,我有東西落在沉香院了,要不你先回去?”
顏策冷哼:“你當我那麼好騙?”
她直言道:“也沒什麼,平日在京都我都是一個人守歲,今年好不容易見到了顏川,自然不想錯失這個機會。”
顏策也知道,每年冬至顏慈的生日一過,他娘親便會帶著顏齊和顏雪來到滄州,一家人團聚一處。
他也會隔個四五年,特意從邊疆長途跋涉趕回滄州與家人團聚。
隻是每一次回來,都見不到顏慈。
說來顏川也是挺奇怪的。
自打他從別人口中得知因父母謀逆造成手足相殘的事情後,再也不願同他們一起過除夕,寧願一個人躲在冷冷清清的沉香院,也不願去紫金苑同家人團聚。
那時他才八九歲吧。
顏策鬆口回:“你們姐弟都是怪人。”
她禮貌著問:“大哥要一起嗎?”
“不了,我還有事。”
沉香院的煙火盛宴已然謝幕,偌大的庭院一下變得空落落的。
天地間除了孤寂與寒涼好似什麼都沒有。
顏慈在風中抖了一下,好冷。
她沿著湖畔走了一圈,四處張望,尋不到顏川的身影, 耳邊忽然傳來舒緩的簫聲,穿透朔風,帶著比日月星辰更為沉重的寂寥,說不出的孤傲與清高,傳散在水光粼粼的湖畔上。
她憂慮的心緒一下鎮靜下來,循著簫聲來到一處開闊的院台之上。
慘白月光灑下,更襯簫聲瑟瑟。
前方一道孤影雙手撐地坐在大理石鋪就的地麵上,幾瓶酒壺斜散在他的身側。夜風拂來,吹起一陣酒香,彌散在零碎的月光之中。
孤影兩側擺著十來個地燈,微黃的色澤被月光洗淨,變得接近日光的白。
她來到顏川身後,咫尺之距,左右看看,找不到落腳之地,索性站在那。
顏川聽聞身旁傳來動靜,微側過頭朝左看去,眼眸隨意一瞥,便與顏慈那雙似乎永遠沉著溫華暖意的瞳眸對上。
他挪了挪身子,騰出一席之地開口道:“你來了。”
那語氣如相識多年的舊友般。
顏慈輕輕應了一聲,順著顏川騰出的地位坐下。
她好奇著拿起一旁的酒壺,聞了聞,皺眉問:“這是什麼酒?”
“桑落酒,秋日閑來無事自己釀的。”
顏川拿過酒杯,斟滿一杯酒遞給她:“嚐嚐?”
她不好拒絕,接過酒杯,輕啜一口:“味道不錯。”
顏川淡淡開口:“下次你說不錯前,煩請先把你的眉毛撫平了。”
顏慈緘默,好毒舌的少年。
她默默解釋道:“我喝不慣酒。”
說罷,看著十五歲的少年,巴掌大的臉蛋,分明的稚嫩青澀,可他那雙過分好看的眼眸又透出一種不符合年紀的成熟感。
於是她想,她十五歲時在做什麼,想著想著思緒就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