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整個青陽山莊就他的院子沒有暗衛守著，憋了一路，好不容易找個地方說話。”
“話說你可知調戲他的人是何方神聖？”
“怎麼不知？那可是富甲一方的潯州賈氏一族。京都傳來消息，他老爹已經勾搭上當今聖上，不久後便要加官晉爵了。”
“難道他們賈氏又打算重振旗鼓，同七大家之首的周氏一決高下？”
“誰知道呢，要我說就算爭也是爭不嬴的，周家累世清貴，名望高重。賈家？不過有些臭銀子，盡是些鼠狼之輩。如何同周家比？”
兩個男人嘮了一會兒嗑便腳步輕輕的離開了。
待他們走後，顏慈見屋內也無甚動靜，估摸著顏川已經喝死過去。她便沒什麼顧慮，緩緩起身，舒展了一下腰骨，抬步朝著台階走去。
誰知這時，屋內響起顏川那略微悶悶的嗓音。
“喂，土貨，你進來。”
她愣了一下，隨即翻了一個白眼，沒理他，轉身欲走，又聽房間裏傳來那少年妥協的聲音。
“四姐姐，行了吧。”
她停步片刻，神色一暖，別說，小孩還真挺可愛，她推門進了顏川的房間。
顏川的房間裏文房四寶一樣都沒有，案上整齊有序的擺著一些器械、兵器，房裏還掛著一副嶄新的盔甲，和一把寒光乍現的長槍。
嗯.....果然不是讀書人。
房內沒點燭火，漆黑一團，她自然沒注意到床上的少年正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看著她。
顏川不知從哪掏出一本冊子。
“你來沉香院是想拿回這個東西吧？”
她打眼望去，直言道：“沒錯，快把冊子還給我。”
“還？我搶到的東西就是我的，憑什麼要給你。”
少年的嗓音帶著一股子混不吝的蠻氣，而那蠻橫的背後又令她察覺到一種壓抑的孤獨。
雖混蛋了些，但也不失坦率。
她忽然懶得去要冊子了，語氣尋常道：“你既然那麼喜歡，那就送你好了。”
誰知無意的一句話卻讓顏川將搶來的東西拱手送還。
“喜歡？小爺就沒有喜歡的東西，還你。”
冊子拋來，穩穩落到她手上。
口是心非。
她道了一聲謝，轉身欲走，後邊又傳來少年的聲音。
“你還沒告訴我後三個字是什麼。”
她聞聲回過頭，對著那雙黑亮得宛若星辰的眼眸開口道：“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顏川下了床，拿起茶壺，嘴巴對著茶壺口灌水，隨後眼睛望向半遮的窗外，開口道：“歸字不好，應該改為離。”
她疑惑
“離？”
顏川點頭，重複道：“分離的離，白頭誓不離。”
少年的神色多了一抹認真的韻味，她回道：“詩詞本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你想改就改了。”
她動了動身子，準備離開此處，誰知顏川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又問道：“你為什麼來滄州？”
她答得幹脆利索。
“養病。”
“我看你身子好的很，怕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她沉默不語。
月色籠罩的廂房內陷入安靜的氛圍裏，良久，顏川又問：“打算何時回去？”
喝了酒的顏川，倒是表現出一副沉穩樣來。
她說：“或許一年，又或許一輩子不回去。世事無常，誰又能說得準。”
顏川仰著頭倒在床上。
“難怪說誓不歸，小爺看你八成有心結，不想回去。”
“……”
她無言以對，隻能岔開話題道：“你既然沒喝醉，就說明你已經聽到他們的話了，他們是你的朋友嗎？”
顏川閉上眼睛。
“不是。”
“可他們似乎常來青陽山莊作客。”
“來青陽山莊的人多了去，難道每一個都是我的朋友麼。”
顏川的口吻像是在賭氣。
她問：“想不想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