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嶼快速下了樓。第一件事就是去覓食,剛想出門,被段明叫住:“秦嶼!一起啊!去我家吃飯吧!隨便煮點啊!”
秦嶼沒好氣的說:“你會煮?”
“我不會啊!”段明一臉坦蕩。
秦嶼臉立馬黑了:“那你說個屁啊!滾。”
“等等!林慕凡會啊!”
林慕凡震驚到了,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了:“啊?”
段明複仇似的笑了一下:“上午你說的啊!不會是吹牛的吧?”
林慕凡看向秦嶼:“行!晚上想吃什麼?我來做。”
秦嶼一臉驚訝:“你會做飯?”
林慕凡冷笑:“質疑我?”
段明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哈!你同意了?”
“嗯。”
段明一路小跑,打開車門:“兩位!請上車!”
車輛一路疾馳,飛速到了段明家。
……
秦嶼縮到沙發上,她有些累了,眯起眼睛,腦袋已經開始放空了。
“起來!吃飯。”
段明和秦嶼看著一桌的菜大眼瞪小眼。
秦嶼咬著筷子問:“林副科長,我以為靠臉吃飯的人都十指不沾陽春風。”
林慕凡微微側首:“在你這裏我能靠臉吃飯嗎?”
“我的飯太硬,你咬不動。”秦嶼的尖酸也是實打實的。
林慕凡好笑:“你看我像吃軟飯的?”
“你吃什麼都跟我沒關係。”
……
DNA檢測結果出來後,確定了之前所有的猜測。死者是成靜無疑,刑偵隊抓緊一切時間,沒有做無用功。
孟源再次被叫來問話。
從監控室裏看著,這個男人相當冷靜自持,妻子被殺害分屍,麵對段明的問話,他還能抑製悲傷條分縷析。
“你們那天因為什麼吵架?經常吵嗎?”
“孩子。”孟源停頓了下,聲音發沉的說:“自從她知道自己因為身體問題不能生孩子之後,就變得敏感易怒。有的時候我一句說得不到位,或者因為疲憊不想說話,她就要跟我大吵大鬧,說我就是嫌棄她。那天早晨是我急著收拾出差的行李,她問我要不要吃早餐,當時我在想需要帶的東西,被她問急了,就不耐煩的回了句不吃。結果她就炸毛了,過來撕扯我收拾好的衣服,說我出差其實根本不是為了工作,隻是為了躲著她。我罵她無理取鬧,兩人因此吵了起來……”
吵完就怒氣衝衝的提著箱子離開了,聽她在身後歇斯底裏的喊叫,也沒有回頭。她還拿沙發上的靠墊往他後背砸了下……
“她應該是想我回頭,可是,我沒有,我就那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誰會想到一個轉身就是永別呢?
直到此刻,孟源的情緒明顯消沉了下去,他雙手覆麵,低下頭,半晌沒有說話。
段明並沒有逼他,給他緩衝的時間。
幾分鍾後,孟源收拾好情緒抬頭。
段明又問他:“成靜生活中和什麼人結過仇嗎?”
孟源搖頭:“不可能,她的性格非常開朗,很善於結交朋友。認識的人都很喜歡她。在查出她身體有問題不能懷孕之前,她對我也不愛發脾氣,以前我們幾乎很少吵架。”
男人的眼神一時陷入迷惘,仿佛回憶起了初時那段最美好的時光。甜蜜如刀,有時候可以變成最傷人的利劍。
孟源顯然是被刺中了!
林慕凡坐在監控室裏看著。
孟源的嫌疑很容易排除,他是九月三號晚上八點四十五入住D城藍山酒店的。會議舉行的那幾天行程排得非常滿,早晚進出酒店有監控,除卻酒店的時間,不是開會就是和同僚在一起,會場有監控,會下有人證。直到九月六號會議結束才返回江城,中間沒有作案時間。
而刑偵人員調取了孟源家小區的監控,看到成靜九月三號晚上九點多回家,九月四日早晨五點不到又離開了生活區。
所以,可以肯定成靜遇害的時間是九月四日。
這樣九月三日和成靜有過親密接觸的宋安安就成了關鍵人物,想到這裏,段明爆竹一樣跳了起來。
“對啊!宋安安呢?還沒來嘛?”
不等有人回應他,他自己口袋裏的手機先回應了。
“段隊,一個清潔工在綠水區一個不常用的垃圾桶裏發現了成靜的身份證,和身份證一起的還有一個包,正是監控裏成靜離開生活區那天早晨提的包。我們正拿回去驗上麵的DNA。”
“發現了成靜的身份證和包?”段明驚訝的喃喃。
這是否表示成靜九月四日離開家後,輾轉著去了江城東邊的綠水區?而她遇害分屍就發生在那裏?
段明掛斷電話,不等張口,林慕凡說:“我聽到了。”他手機的漏音能力堪比公放。
段明尷尬的笑了笑,心中一個念頭……成靜沒準就是在那裏遭遇搶劫,身上東西被搜羅一空後,身份證和包被扔進了垃圾桶?
他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林慕凡聽。
林慕凡俊眉微蹙,他感覺有點兒奇怪。案犯為何要多此一舉呢?他們都做到了殺人分屍這一步,身上的穿戴沒準都付之一炬了,為什麼不將隨身物品一起?非要挑出兩樣做這麼草率的處理?擔心警方不能準確鎖定他們的位置嗎?
還有,如果是一般性質的搶劫,帶有隨機性,案犯失手將人殺害不是不可能。但是,分屍是個大工程,如果是流動性作案的話,光場所就不好選,案犯不會冒險帶著一俱屍體滿世界亂跑,除非就住在附近。
再有一種可能就是有預謀的犯罪,目標早已鎖定,實施犯罪前萬事俱備。
但是,這就要求案犯知道成靜有錢,或者預期能從她那裏拿到錢。
那就要求案犯對成靜有一定的了解,至少盯過一段時間的梢。或者雙方有某種程度的接觸。
“有沒有調取近期的監控,成靜是否被什麼人跟蹤?”
段明說:“成靜家小區和娘家生活區的監控都調取了,沒發現什麼異常。”
林慕凡眯了眯眼,“那遭遇搶劫的可能性就不大了。盲目作案,還大費周章的將人殺害分屍,這不符合一般搶劫犯的犯罪心理。還不如遭遇綁架說得通。”
“綁架?”一聲質疑剛噙到嘴邊,就被審訊室內的動靜吸引。
審訊室的人已經告訴了孟源在綠水區發現成靜物品的事,他剛問孟源成靜有可能出現在那裏的原因,一直情緒穩固的孟源突然就炸裂了,臉上的憤怒像被顏料猝不及防甩上去的一道,分布不均,溫文爾雅的一張臉呈現出難看的呲牙咧嘴。
他忽然憤怒的說:“是那個宋安安,成靜的死一定跟她有關係……”
又是宋安安。
一個全身布滿疑點的人,麵對警方問話卻珊珊來遲。
段明起身的動作太猛,將椅子都帶倒了,在一陣乒乒乓乓的亂響中,吳鳴的聲音傳來。
“段隊,宋安安來了。”
真是十萬火急,不然段明要拿著配槍去拘人了。
林慕凡身體微微後仰,一眼看到走廊裏宋安安細成一條的身體,還真是節省空間。她穿著暗紅色的酒店套裙,見人很有禮貌,未語先笑。
被塑形過的肩和背,有一種流暢的挺拔。坐下時腰背挺直,也一絲褶皺不留的堅挺。培訓機構可能覺得昂首挺胸會顯得人更精神,於是塑出一個模子,其他的都照著揉捏。
負責宋安安的是吳鳴。
他有些為宋安安的風姿折服。但想到她可能是案犯,頓時嚴肅了起來。
“成靜你認識吧?聽說你們是好朋友,她遇害了,你知道吧?”
宋安安身體微微顫抖了下,臉上血色盡失:“聽說了,實在沒想到……我和成靜是在培訓班裏認識的,她為人很熱情,我是外地來的打工妹,她是本地人,認識的這段時間她一直對我很照顧。”
說到這裏,宋安安眼中漸漸蘊起水汽。
“成靜九月三號是跟你在一起吧?那天她跟你說了什麼?有什麼異常表現?她是什麼時候從你家離開的?”
宋安安點了點頭,眼淚猝不及防的跌落,她輕輕的吸了口氣:“三號成靜的確跟我在一起。她中午來的我家,我發現她哭過了,眼眶紅紅的,問她怎麼了,她說和老公鬧別扭了。我連忙拉她進屋,問她吃過飯了嗎,她說不餓,想跟我聊會兒天。她跟我哭訴了很長時間,一直到下午三點多,兩個人都餓了,我就說先叫個外賣,吃飽了再聊。於是叫了兩份麻辣燙。吃飽後成靜說她想躺一會兒,有點兒頭疼,我就讓她去我的臥室休息。快到五點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她老公打來的,我把手機從客廳拿給她,成靜說她不想接,我就謊說成靜睡著了,讓他晚點兒再打。晚上八點多成靜要離開,我讓她住一晚,她說要回她媽家,我就沒再留她。”
“九月三號之後,你有聯係過她嗎?”
成靜搖頭:“沒有,實在太忙了。我在江城大酒店當領班,從六號到十二號,有兩場大規模的宴會,但其實四號就開始準備了。還有省裏的領導帶了幾個大老板來開發區視察,這次也下榻在我們酒店。酒店領導開會重點強調,服務一定要到位,不能因為酒店事務繁多就出差錯,各個環節都要認真把關。我做為領班,每天忙得腳打後腦勺,晚上就直接住在酒店。尤其六號領導到了之後,我被調去做類似貼身管家的服務,時間完全不自由了。領導們去開發區,酒店也安排了我們隨行。這也是我接到通知沒能立刻趕回來的原因。”
吳鳴問話的同時,段明已經安排了人手去核實。
派出去的刑偵人員很快打來電話,“段隊,宋安安說的是真的……”
江城酒店近期的確安排了兩場宴會,同時負責接待上級視察的領導。宋安安被選調去做貼身管家是酒店的安排。因為她形象好,手腳勤快,還有眼力見兒,酒店有什麼大型活動,領導都會優先選擇她。
陪領導的這幾天,除了工作,她們是不允許接打私人電話的。
緊接著外賣那邊也有了反饋。刑偵員連珠炮似的,被段明斥責了句“你要趕著投胎啊”才放慢了語速:“宋安安訂外賣的那家飯店我們也核實了,當天下午宋安安的確訂了兩人餐。當時的外賣小哥不止一次去過宋安安家所在的小區,也給她送過幾次外賣。據外賣小哥說,宋安安開門時,他看到除了宋安安,家裏還有一個女人。”
這樣一來,宋安安的嫌疑也排除了。
那為什麼孟源要情緒激動的指控,說成靜的死跟宋安安有關呢?
林慕凡站起身,他決定去外麵透透氣。
離開前他脫下外套扔到椅背上,讓自己雪白襯衣,天藍色牛仔褲的一身清爽走出門。
“你和成靜的老公孟源熟嗎?”
宋安安注視著麵前的刑偵人員,說:“見過兩三次,算不上熟悉。有的時候和成靜一起喝咖啡或者逛街,太晚了她老公會去接她。感覺那個人很嚴肅,不太好說話的樣子。”
吳鳴告訴她:“成靜的手機和包在綠水區被發現,孟源說這事跟你有關,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和成靜,跟綠水區有什麼關係嗎?”
宋安安一臉震驚:“他說成靜的死跟我有關?我本來還懷疑成靜的死跟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