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行小字讓他心亂如絲。
一時之間，他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麼感受，好像喜不自勝，又好像是浹髓淪膚的難過。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手撐著腦袋靠在石桌上閉上了眼睛，還喃喃道，“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無望兮。”
看他這樣閉上眼睛，元青還以為他要睡覺，趕緊叫了叫他。
“啾啾！主，人。”
楚京墨沒理它，依舊是那副閉著眼睛的模樣。
元青就飄到他的臉頰旁邊不停地拍打他的臉，直到他睜開眼睛為止。
見自己的主人那麼呆，它就想到了上次在棲烏的事情，於是撅起嘴巴說道，“啾啾～親親。”
它這一舉動，也是讓楚京墨霎時間夢回棲烏了，林瓊枝的那個吻……
就那麼簡單的一個吻，不含任何情緒的吻，便讓他銘心鏤骨。
楚京墨額蹙心痛地盯著麵前的畫發起了呆，又開始自言自語。
“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隻恨我是個凡人，不能奢求那麼多......”
說完，他又盯著元青看了老半天。
“啾啾~”
見自己的主人一直看著自己，元青高興地揮了揮手，示意楚京墨回過神來。
楚京墨垂下眼眸，在原地又靜坐片刻，才將卷軸給收好。
而後，他拎著元青走到水缸麵前，將它放進了水裏麵。
“元青，你先在這裏玩一下水，待會我再過來找你。”
“啾啾～好，好，玩。”
元青揮舞著兩條小胳膊在水裏撲棱了幾下。
楚京墨則是拿著卷軸向林瓊枝的屋子走去。
屋子裏麵聽著靜悄悄的，他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還是敲了敲門。
“瓊枝。”
林瓊枝和金玉在裏頭坐著，內心正如煎鍋上的螞蟻，這幾下敲門聲，一下子讓她身體緊繃起來。
“主人，是公子來了。”金玉拿人參須摸了摸林瓊枝的手。
“嗯，我現在就去開門。”
林瓊枝點點頭，繼而起身去將門打開。
門打開的一瞬間，二人四目相對。
“瓊枝，我想我們需要談談。”楚京墨的雙眼如同黑色的潭水，情緒不明地看著林瓊枝。
“嗯嗯，好。”林瓊枝連連點頭。
“主人，我出去玩嘍。”
這時，金玉從兩人旁邊的空隙鑽了過去，不等林瓊枝回應，便一溜煙跳去了外麵。
林瓊枝往金玉離去的背影看了一眼，又垂下眼道，“那個……境塵，你進來吧。”
“好。”
等楚京墨進了屋子，林瓊枝就把門給關上了。
隨後，她就把楚京墨領到了椅子上坐下。
二人先是一小陣子的相對無言，片刻，楚京墨率先開口道，“瓊枝，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家人，我們之間……不可以的。”
林瓊枝一聽，就知道他這是在拒絕了，臉一下子就變得怏怏的。
“那我成了你媳婦，我們也是家人啊。我覺得我挺好的呀，你不喜歡我嗎？”她一邊捏著自己的手指，一邊說道。
楚京墨看著她，口將言卻囁嚅起來，默了一會才緩緩回應她。
“瓊枝，我隻是你生命中遇見的其中一道風景而已。以後你的路還長，憑借你的能力，肯定可以過得更精彩，不要為了我這麼個凡人將自己困住。”
林瓊枝看了楚京墨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我……我就想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我就開心，我想和你更親密一點。”
此刻，楚京墨看她嘴唇微微翕動，好似想要落淚。
他便低下頭仔細去看林瓊枝的表情，不過他一看過去，林瓊枝就馬上將臉別開了。
見狀，楚京墨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繼續去認真開解林瓊枝。
他柔聲道，“瓊枝，我同你就像是蜉蝣與仙鶴，你要跟我在一起，那等我日薄虞淵之時，你卻還是二八少女的模樣，你該如何自處？我們就像以前那樣相處，好不好？”
“不好。”
林瓊枝果斷地搖了搖頭。
“到那時能怎麼處？就這樣處唄，你說的這些，年輕衰老活著死去，我都有考慮過，我不在乎。”
接著，她站起身來定定地看著楚京墨，眼中都是對他熾熱的愛意。
“跟你在一起越久，我就越難抑製住自己對你的感情，我真的很想靠你近一點。
直到……直到我們之間沒有距離。我以後會遇到更多人，甚至還會有人比你更好。”
她一邊說，一邊又慢慢朝楚京墨靠近。
“但是，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不會再遇到一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