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澤知道，老慕帝是讓他放過梁妃那個尚未出生的孩子。
梁妃即將臨盆，可是老慕帝已經日薄西山，怕是難以親眼看到孩子的降生。
方才問起他的兒子，也是為這事做鋪墊吧？
慕澤在心裏冷笑。
怎麼老慕帝對別的孩子都有憐愛之心，偏偏他是自小與生母分離，被送到養母身邊製衡皇後的存在？
慕澤曆經千辛，即將手握世間最至高無上的權力，卻依舊覺得心中缺了一角，空落落地沒有實處。
老慕帝見他沉默，有些哀求地道:“不論是位皇子還是公主，都不會對你有威脅。”
真的沒有威脅了嗎？
慕澤看向老慕帝。
殺兄上位的人就在麵前，這樣活生生的教訓讓他如何能徹底安心！
慕澤暗下決斷，篤定地道:“兒臣一定會善待自己的手足。”
望著慕澤遠去的背影，老慕帝的歎息消逝在寒風裏。
他終究沒有撐到孩子出生的時候。
接生嬤嬤們才剛收拾好，產房中血腥味未散。
梁妃癡癡地看著繈褓中的嬰孩，完全無視旁邊忙碌的人，慕澤靠近時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恭喜娘娘。”
梁妃抱緊了新生的孩子，冷聲道:“產房汙穢，陛下這麼急著進來做什麼？”
其實誰都知道他要做什麼。
慕澤嘴角勾起一抹客套虛假的笑，“先帝關照朕善待自己的兄弟姐妹，不知娘娘給朕添了一位妹妹，還是……”
若是公主，尚有一線生機。
梁妃經曆過艱難的生產，麵上血色全無，悲戚地紅了眼眶，終於把目光放到慕澤身上。
“陛下一定要如此趕盡殺絕嗎？”
慕澤心中了然，眼神陡然變得殘酷。
梁妃失態地喊道:“他隻是個孩子！”
慕澤有些尖銳地道:“孩子單純，但母親呢？國公府呢？”
國公府本就根基深厚，若是培養起了一位皇子，後患無窮！
宮人端進來一杯酒與一條白綾放在桌上。
梁妃淚流滿麵，不舍地看著懷中幼子。
他的父皇在他出生之前就已崩逝，現在母親也要離他而去。
梁妃憐愛地用臉頰貼著他小小的額頭，聲線破碎，“婦人生產本就九死一生，我為誕下先帝腹遺子而亡，國公府不會生出疑慮。”
梁妃跪在榻上，哀求地看著慕澤，“求您饒他一命吧……”
慕澤長舒一口氣道:“先帝為九弟賜名為淵，朕會把他養在宮中，好好教導成人。”
他會把他困在眼皮子底下，不容他有一絲抵抗皇命的能力！
梁妃扯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叩首謝恩，“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