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貴吃罷午飯，到門口吹風。
“今天怎麼沒有打牌？”
鄰居王長林正向這邊張望，好奇地問。
“你又不打，哪有人唦？”
李有貴啐掉剛剔下的牙慧，不屑地說。
王長林蹲下身，拔腳邊的雜草，過了一會兒，才自言自語似的說：
“你們打得大，我插不上。”
“打得再小，你也不會打。你把錢捏得緊緊的，要留著墊棺材底；我是叫花子不留隔夜飯——吃光用光。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想得開。”
李有貴和他沒有共同語言，轉身就要進門。
“今天就豁出去二斤肉的錢，陪你打一下午。”
王長林起身，將雜草扔到門前的水泥路上，挑釁道。
“哎喲喂，太陽從西邊出了！你打，我奉陪。”
連輸了好幾場，李有貴發誓不再打牌。今天幾個牌友邀約，他都一概回絕。
悠哉悠哉地吃吃飯，再到門口吹吹涼風，李有貴覺得也挺愜意。
但王長林的挑釁又將他的牌癮勾出來了。
和王長林這個嫩手打牌，不贏上天！
王長林拍拍手裏的灰土，居然真的過來了。
李有貴頓時來了精神，忙從褲兜裏掏出手機。
接連撥了三個電話，都已經上場。
王長林悻悻地說：“不是打牌的命。平時看到打牌的人到處在轉，等到我要打牌，卻鬼瞎子找不到一個。”
“我再打。”
李有貴快速地翻動通訊錄。
王長林巴巴地看著。
終於找到一個！
誰呀？
祝福海。
祝福海下田的時候忘記了帶手機。等回去才看到有好幾個未接電話。一一回撥過去，都已齊全。
祝福海懊惱不已，老婆便成了出氣筒。
“催，催，催，催命鬼似的催！害得我性急慌忙地下田，這麼多電話都沒有接到！”
“一天不打牌不會死人。呆在家裏歇歇，養養精神。”
祝福海茶不燒，飯不煮，躺在竹榻上養精神。
下午的工作計劃泡了湯，祝福海確實提不起精神了。
老婆不再惹他。
不打牌的祝福海理不虧，氣就壯，惹不起。
該吃飯了，老婆叫他三遍，他都未哼一哼。
這時候，電話鈴響了。
“快把電話拿過來！”
失去指望的祝福海將手機撂在了飯桌上。
老婆一口飯沒敢咽下，迅速拿起手機奔過來遞給他，差點被凳絆了一跤。
祝福海一看是李有貴的電話，趕忙接通。
“來了，來了。”
掛斷電話，祝福海翻身起來，竹榻吱嘎作響。
從抽屜裏拿了把零錢，風一般躥出門外。
“你倒是吃點飯再走！”
餓不餓是小事，打牌要緊。
眨眼的工夫，便不見了祝福海的身影。
老婆鬆了口氣，安心吃飯。
不然，這個下午，她不知道要遭祝福海多少罵。
祝福海到了李有貴家，李有貴還在打電話。
“怎麼，還少一個？”
祝福海的氣泄掉了一大半。
憑他的經驗，都這個時候了，上場的已經上場，沒上場的也肯定有事，到哪裏去找人！
果真，李有貴收起電話，兩手一攤，說：“沒辦法，找不到人了。”
“三個人打。中途不用休息，打個夠。”祝福海提議道。
李有貴立即附和。
王長林猶豫道：“三個人打，倒黴的人不容易翻身。”
第一回打牌，王長林不願冒這個風險。
“不正好你倒黴，打。”
祝福海急不可耐地慫恿道。
王長林卻仍下不了這個決心。
三缺一，難倒了這三位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