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武暝,無親無故,嗯……應該是這樣。
這裏是天元大陸,人族八片大陸之一。大陸分九域,九位至強者鎮壓當世。
天地桎梏尚存,內憂外患且在,至強者橫跨萬古尋求一絲生機。
……
〖薪火村〗
古樸的、由黑石壘成的祭壇安靜的存在著。
祭壇上,赤身裸體的少年呆呆站著。
祭壇向下的台階已經被鮮血染紅,四角的火光被吹的搖擺不定。
少年抬腳,光滑細膩的皮膚踩在地上,不帶起一絲灰塵。
在昏暗的夜晚,古樸的祭壇,神聖的少年,構成一幅奇怪的畫麵。
當少年一步步走向遠方時,身上的皮膚也漸漸暗淡,融入了夜色。
……
清晨,涴水旁,一婦人手持棒槌,一下一下敲打著衣服。
正在她停下,想用胳膊擦拭額頭上的汗水的時候,遠處,地平線上顯現出一道身影。
來人頭發亂如雞窩,麵龐雖已被灰塵所掩蓋,但隱藏在頭發下的雙眼卻透出光芒。
身上隻穿著那用草葉編成的裙子,和一對不知從哪裏撿來的草鞋。
少年也看到了她,停在了原地。
婦人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少年愣了愣,小心翼翼的靠近,眼裏充滿著擔心與害怕。
“孩子,很冷吧,怎麼一個人在這?”
婦人用手撫摸著少年的肩膀,
“你家在哪裏,是跟家裏走散了嗎?”
少年微微顫了一下,抬頭看向婦人,正好對上了她那充滿關心的目光。
他搖了搖頭。
“那你叫什麼?多大了?”
婦人再次問道。
一如既往的沉默,一如既往的搖頭。
婦人也沉默了:
該不會這娃子腦瓜有些問題?
清晨還有些涼意,看著少年冷的有些發紅的皮膚,婦人一陣心疼。
不知是哪家的父母這麼狠心,讓孩子如此受苦。
“孩子,跟我來。”
婦人收拾了一下手上的東西,牽著少年的手快速向前走著。
“當家的,做點熱水。”
一個漢子從屋內走出,看著眼前邋遢形象的少年:
“這孩子是……”
女人走進屋裏,端著一杯熱水走來:
“孩子,先喝杯水暖暖身子。
還要在這裏等一會。”
少年雙手接過,雙肩內扣,低著頭,隻是看著手裏的那杯水低聲說了句:
“謝謝。”
……
一個房間內,大木桶裏冒出縷縷熱氣,婦人試了試水溫,滿意的點點頭。
她走進屋,拉起少年的手,向著木桶所在房間而去。
少年一臉懵,卻也是任由婦人帶著他走。
直走到房間門口,婦人對他說:
“把你這雙鞋,就放在外麵吧。”
少年看著沾滿泥濘的鞋子,快速脫了下來,用手規整的把鞋放在了角落裏。
走進房間,感受著滿屋的熱氣,上麵身子搖了一搖,這是很久沒有感受過的溫度。
婦人把門關上,一把把少年身上的草裙扯下。
少年慌張的遠離,用手捂著身體。
“孩子,別害怕,我給你洗洗幹淨。”
婦人自然的走上前,舀了幾瓢熱水,慢慢淋到了少年身上,
“你那草裙,說真的,該看的都看到了,不該看的也都看到了。”
“再說,你年紀還小,還沒發育呢。”
少年臉頰通紅,死死捂著身體。
婦人用熱水給他的身體抹了一遍,覺得已經適應這個溫度後,
婦人放下瓢,雙手支在少年的腋下,將他撐了起來。
少年在空中蹬著雙腳,驚慌的看著婦人。
婦人笑道:“別害羞,咱們洗白白,幹幹淨淨的出去。”
少年的腳剛沾到水麵,立馬縮了回來。但隨著全身被放進水中,他舒服的放鬆了四肢。
“這就對了。”婦人眼裏全是笑意,伸手伸入水裏:“ 來讓姨姨給你清洗一下身體。”
少年臉色通紅,把頭藏進水裏,隻逃出一連串的氣泡,咕嚕咕嚕的響著。
那年,少年十一歲。
他覺得,他也不小了。
……
看著眼前白淨的少年,婦人滿意的點點頭。
然後從一旁拿出一套衣物:
“這套是我家掌櫃多年前穿的,但還是有些偏大。”
看著眼前羞澀的清秀少年,她打趣道:“你不穿,那要不我來幫你穿?”
少年急忙搖頭:
“不…不用,王姨,我可以自己…”
隨即,他急忙開始穿衣服。
婦人先行走出,看著在房門口待著的丈夫,她解釋了來龍去脈。
“王姨……”
略帶青澀的少年音傳出,隻看見房門前,怯生生站著一個少年。
“唐叔……”
在給他洗澡的時候,王姨給他講了好多事情,其中就有家裏每個人的姓名。
男人眼裏滿是心疼,走上前:
“好孩子,好,真好。”
他拍拍少年的肩膀,帶著他來到飯桌前坐下:“馬上就開飯,先坐會。”
看著兩道忙碌的身影,少年想要去幫忙,但卻被婦人摁下。
“這是哪家的弟弟,這般的清秀。
不會是我的童養夫吧,太棒了,謝謝爸媽!”
一道身影飄然而出,少女靚麗的身形出現在屋內。
“楚歆,不得無理。”
婦人嚴肅的衝著少女說。
唐楚歆,這家裏的閨女,十二歲。
鄰家有女初長成,盡管才十二歲,也掩蓋不住她那美麗的氣質。
第一眼看去,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
“怎麼了怎麼了,這麼漂亮的弟弟,難不成是你們拐回來的?”
“咦……”
少女雙手抱起,搓了搓胳膊,一臉害怕的看著父母二人。
“咚!”
“想什麼呢。”
少女捂著頭,看著身後走出的父親,委屈的說:
“我這不也是猜測嗎……難不成是你們的私生子,等到我長大後才告訴我?”
“咚!”
又是一個腦瓜崩,少女蹲在地上,委屈巴巴的捂著頭。
少年呆呆的看著這一幕,站起身走到唐楚歆麵前:“楚歆姐……”
聽到弱弱的少年音,唐楚歆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年,嘴角慢慢揚起:
“乖弟弟,快來讓姐姐抱抱。”
她站起身,少年比他矮了近一個頭,被少女摁進了她的懷裏。
少女一隻手摟著少年,一隻手在他那剛洗過的頭發上一頓亂摸。
“哇,這麼棒的皮膚,這麼柔順的頭發,這麼可愛的弟弟……嗚嗚嗚。”
而被摟在懷裏的少年,滿臉悲憤,眼前的人仗著比他高,肆意妄為。
他想反抗,卻被死死的抱著,任由那隻手在他的身上亂摸。
還是婦人走了過來,揪著少女的耳朵把她拉開。
“哎哎哎,疼疼疼,別拽了,耳朵要掉了,嗚嗚嗚。”
少女連忙求饒。
男人這是端著飯菜過來,製止了這場鬧劇。
“快快快,都上桌吃飯吧。”
少年衝著男人說道:“謝謝唐叔。”
“你也是,楚歆。”
少女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但在飯桌上,少女的眼神還是不斷飄向少年,整的少年害羞不已。
就在這時,古樸的鍾聲響起。
兩位大人對視一眼,默契的起身。出聲吩咐少年跟唐楚歆好好待著,便匆忙出門了。
在大人離開後,唐楚歆湊到少年跟前,低聲問道:
“漂亮弟弟,你好奇嘛?要一起跟上去看看嗎?”
少年猶豫一下:
“這不好吧,王姨她不是讓……”
唐楚歆擺擺手,拉上他的手就跟了上去。
少年想要把手抽出來,但嚐試多次無果後,便隻好順從的牽著手。
二人在暗地裏偷偷跟著,一直走到了祭壇旁的樹叢裏。
〖水牢〗
牢門打開,大虎被放了出來。
早上的微風吹過被水浸濕的衣衫,他卻仿佛沒感覺一樣。
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就在不久前……
“神在注視著你們。”
“神在聆聽著你們。”
“神在祝福著你們。”
祭壇上,全身被黑袍包裹的人影高舉雙手,嘴裏嘟囔著奇怪的話。
在他麵前,身上隻蓋著輕薄白紗的女孩平躺著,雙手交叉平放在胸前。
不遠處,一大群衣著樸素的人虔誠的拜著。有一對夫婦離祭壇明顯近些,他們的身子也微微顫抖。
“小花的父母啊,你們對神的供奉,神感到很滿意。”黑袍人說道,“神會保佑你們的。”
台下那對夫婦明顯抖動的幅度更大了,他們趕緊拜下:“感謝祭司,感謝神,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在背對著眾人的一麵,祭司那渾濁的雙眼冒出精光,死死盯著女孩雪白的肌膚。
他的手在微微晃動,手臂明顯用力,仿佛在控製些什麼。
一隻飛蟲不知何時飛到了他的臉上,卡在了他那皺紋的中間。祭司一皺眉,竟是直接擠死了飛蟲。
緩緩掉落的屍體落在了女孩的身上,祭司注意到,一揮手,飛蟲的屍體被吹落,蓋在身上的薄紗也微微顫動,仿佛很快就會被吹開。
“神感受到了你們的心意,神會保佑你們。”
“感謝神的恩賜。”
說完,祭司壓下心中的燥熱,跪在地上,拜道。
“感謝神的恩賜。”
其他人也熟悉的跟著叩拜。
“祭司,那這個男的怎麼辦?”
祭壇一角,一個男人被眾人死死壓在地上,雙眼死死盯著台上的祭司。
祭司抬起頭,一隻手摸著側臉上的一顆黑痣,舔了舔嘴角,雙眼眯起:
“關進水牢吧,讓他自生自滅吧。”
“現在可不是管他的時候。”
旋即,他回身對台下人群說道:
“大家都回去吧,你們的願望會實現的,神會一直在的。”
眾人麻木的點點頭,四散開來。
“現在。”祭司眼裏閃過一道光,“到了享受成果的時候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咽了咽口水,對著留下來的人說:
“這些財物,都搬回地窖。至於這個女孩我親自帶走了,老時間老地方老樣子,你們把她帶走。”
台下的人點點頭,兩兩三三的離開。
“這老瘋子也是真有福氣,這麼漂亮的女孩,可惜了。但凡她是跟我……”
“閉嘴!你還想不想活了,這是你能說的。”
“他自己吃肉,讓我們喝口湯已經很好了,以後說話注意點……”
像這樣的對話,在他們當中很常見。
他們本來也是此地的村民,但祭司來了之後,選擇他們做了幫手。
一開始還有人不樂意,但隨著舉行祭祀活動次數的增加,他們感受到了好處。
不說那一次次得到的金子,就說每次獻上的女孩,他們可好好享受了一番。
雖然是在已經被祭司折磨之後,但那皮膚,那身材……嘖,想想就刺激。
……
那個被押到水牢的人自然是大虎,薪火村西頭的一個獵戶。
據大虎回憶:
本來,大家都過著安分守己的生活,雖然算不上富裕,但也能保證吃上飯。
突然有一天,遠方突然竄出一群怪物,破壞了莊稼,破壞了房屋。
突然出現的疾病也帶走了家畜的性命。
從那之後,耕地上是寸草不生,生活是不得安生,人們想盡了辦法,卻最終收效甚微。
打聽了附近幾個村,都是這樣,這可怎麼辦?
這時來了一個黑袍的人,說是能拯救我們。
當他掀開頭上黑袍的時候,大家都被嚇了一跳。
他那臉上暗沉無光,褶子多的,感覺能夾死蒼蠅。
那雙眼睛四處打量著,看著不懷好意。
那笑容讓人感覺不適,不遠處的那顆黑痣,給他平添了幾分詭異。
但是,就這樣的人,村裏的長輩相信了他。
在他的帶領下,我們修建祭壇,努力收集財寶。
他說神明喜歡財物,隻要我們供奉,神明就會保佑我們。
村裏長老年紀也大了,比較相信這些。
村裏小輩還年輕,時常有懷疑態度。
就在第一次祭祀前,他突然開口,說是還需要一名少女。
他說這都是神的旨意,他隻不過是代為傳達。
村裏人自然不允,他也不作反應,開壇作法,反正在我看來是這樣。
他嘴裏念叨晦澀難懂的句子,跳著詭異的舞蹈,時不時瘋癲,時不時靜止。
突然他嘴裏吐出一口鮮血,大喊一聲:
“來!”
周圍刮起了風。
所有人無不感到驚奇,村裏長老也在人攙扶下靠近來,想要近距離看看這神奇的時刻。
“來!”
他又大喝一聲,卻沒有反應。
隻聽一聲震響,他倒在了祭壇上。
此時雨滴淅淅瀝瀝的落下,眾人歡欣雀躍,急忙把他抬進了屋裏。
那時我經過屋前,恰好聽到了他說這次是神明發慈心,以他10年壽命為代價同意下的雨。
在此之後,就得按照他的旨意做了。
這一場雨打消了大部分人對他的戒心,但還有一小部分人,幾乎都是年輕人,反對用少女獻祭。
但是,在村裏,長老的話,是眾人所信服的。他們說的話,在眾人看來隻是小孩子的懵懂無知的發言。
在村裏長老的授意下,每次準備財寶和少女,每次,祭祀後都能風調雨順。
剛開始,被獻祭少女的家裏人死活不同意,威逼利誘,才被迫接受。
可隨著一次次的靈驗,村裏人都在稱讚他們。
漸漸的,仿佛獻祭自家的女兒,成為了一件無比榮耀的事。
獻祭之後,他們在村裏昂首挺胸,享受著眾人對他們的誇讚,享受著很容易得到的,被眾人尊敬的感覺。
他們付出的代價僅僅是他們的女兒。
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今天上午,一個人塞給了我一張紙條。
我認出來是那些反對獻祭者中的人。
紙條上寫著一行小字:
金財私藏,少女被害。
我看完急忙把它揉成紙團,咽了下去。
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就在下午,村裏人告訴我,此次被獻祭的少女,就是小花。
小花他是我的相好,我們已經約定好 要一輩子在一起。
可為什麼,為什麼選擇的是她。
我急急忙忙的跑到她家,她的父母臉上掛滿了笑容,而她,
已經被帶走,準備晚上的祭祀了。
我瘋了一般的在村裏亂跑,一邊是心愛的女孩,一邊是村民風調雨順的生活,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無力的倒在了河邊,一道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想要救她嗎?加入我們。
我愣了愣神,回頭看見了,是那張反對者的頭領的臉。
我認得他,他叫林辛,林家小兒子。
他蹲下身,跟我說了這些日子來他們的發現。
我聽後憤怒不已,祭司幹的都是這些齷齪的勾當。
他告訴我,夜間他們會行動,問我要不要參與。
我看向了他的眼睛,那是一雙清澈且堅定的眼神,我答應了。
最後我們就分開,等待行動的到來。
可我卻忍不了。
火把發出昏暗的光芒,照在祭司滿臉溝壑的臉上。
比起眾人,大虎的位置有一點角度。
他的眼睛裏倒映出祭司的小動作。
看著他那眼中的惡心視線在小花身上掃過,然後一臉崇敬表情的看著台下眾人。
這讓大虎打心底覺得厭惡。
“不準你們這麼對她!”
他還是說出來了。
周圍人詫異的目光聚集到大虎身上。但很快,祭司一揮手,他就被好幾個大漢摁在了地上。
他看到轉過身的祭司臉上閃過一絲得意,開始努力的掙紮:
“放開她,不要碰她。”
可所有人都仿佛沒聽到一般,還是一如既往,跟從祭司祭祀神明……
一切儀式結束後,他被關進了水牢。
而在被押走前,他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可是毫無成效。
——
夜漸漸深了,村裏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