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房間隨著蘇堯的離開安靜了下來,知吾縮回被窩,眼睛忽閃了兩下,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竟是半點睡意也無。

於是知吾翻身平躺著,嗤笑了一聲。

她知道的,昨夜,那不是失眠。

她緣本是睡著了的,隻是入夢便是未祁,她不願夢他,才索性不睡了。

可是深夜寂寥,滿目瘡痍的記憶無孔不入,扯的知吾心髒悶疼,掙紮無果,後來,她還是想起了他。

女孩美目無神,發呆了好半晌之後才有些懨懨的起身,微不可查的歎息了一聲。

“未祁,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空曠的房間裏當然沒有回應,而她,似乎也不是很需要回應。

簡單洗漱完,就著媽媽的敲門聲套了件外套,邊應聲邊往外趕。

習慣性的手抄口袋,摸出了個四方盒子,在下樓梯的間隙裏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怎麼說呢,還挺痛快。

於是,她尋了個由頭,婉拒了外婆留吃午飯的好意,與長輩們告辭,帶著蘇堯很迅速的離開了梧桐鄉。

怕蘇堯昨夜的酒意還未散盡,自覺的包攬了開車事宜。

蘇堯坐在副駕駛,盯著滿是殘影的窗外,良久,才轉過頭問知吾。

“怎麼突然走這麼匆忙?”

“秘密。”

“不能說的秘密?”

“不是,是…不太重要的秘密。”

十月,秋微涼,風漸起,她逃了,帶著蘇堯一起。

是的,知吾有一個秘密。

這個秘密就是,她知道未祁的秘密。

那未祁的秘密是什麼呢?

知吾輕踏油門,將車速提到了160邁,視野內,前方沒有車,知吾很暢快的馳騁了一段距離。

與此同時,在相反車道的那頭響亮著滴嘟滴嘟急切鳴笛聲的120救護車也在奔馳前行,趕去的方向無意外的駛向了梧桐鄉。

救護車已無身影,知吾也因路段車輛增多被迫減速下來。

蘇堯被她嚇得不輕,讓她在前麵服務區停車換他開。

知吾還沉浸在剛剛漂移的刺激內,聞言蹙了蹙眉,無厘頭的小聲抗議道。

“救護車太討厭了,不是嗎?”

“那也不是你超速的理由。”

“可是,真的很討厭啊。”

“……”

“真的,很討厭很討厭,不是嗎,堯哥。”

“知吾,靠邊把車停下來。”

“我不!為什麼,我不要!我可以的!”

“……好,你開。”

“……”

事實證明,世界上既然有知吾這樣變臉極快,情緒反複容易失控的人,就一定會有蘇堯這樣不按套路出牌,又恰好能夠精準打斷別人施法的大師。

於是,沉浸式受刺激正要嗷嗷叫的知吾女士,突然冷靜下來,靠邊把車停下了。

交換駕駛權的間隙,知吾很真誠的發問。

“你就不怕因為縱容我,然後小命交代在這了嗎?”

“你想聽實話嗎?”

“不是很想,感覺不是什麼好話。”

“實話就是挺怕的,甚至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我都買了些什麼意外身故保險,還有我的資產有無留下什麼分配聲明。”

“然後呢。”

“然後好像真的沒有,所以你提醒我了,我打算回去就立個遺囑。”

“……就,挺棒的。”

知吾假笑的勾了勾嘴角,以此表示她現在的無語。

反之,蘇堯的情緒異常穩定,追其緣由,該是半小時前,他收到了私家偵探發來的調查結果,大概了解了一些知吾和未祁之間發生過的事情。

於是,他突然不慌了。

副駕駛內,知吾慣性的摸了摸口袋,掏了個空,愣了幾秒才想起早晨她已經把煙扔掉了。

墨藍色盒子,入口薄荷味,是未祁最喜歡的香煙。

不知怎的,知吾平白有了些傾訴欲。

“剛剛那救護車,應該是去梧桐鄉的。”

“嗯?”

“未祁病發了。”

“你怎麼知道?”

“可能,被我氣的?”

“???”

清晨,蘇堯走後,知吾收到了不太陌生的信息。

但依舊是個陌生的短號。

信息內容是“蘇堯在查你。”

以往這樣的信息也不是沒有,一般都是對方告知知吾留心,知吾表示知道,然後對方默默為她清掃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