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走廊,一眼看不到盡頭。

這座醫院似乎曾經發生過一場暴動,到處都是打砸過的痕跡。

損壞的醫療器械,摔碎的瓶瓶罐罐隨處可見,染血的病號服和繃帶散落在地。

地板上凝結著厚厚的血痂,像是被血水染紅了一層又一層。

天花板上的燈,早已破爛不堪,隻剩下唯一一盞,散發著淒慘的白光。

燈光忽明忽暗,每次熄滅的時候,黑暗中隱約有黑影在晃動。

熄滅的燈光重新亮起,走廊裏隻有軍靴踩在地麵發出的聲響,四周死寂壓抑,仿佛被關在一具密不透風的棺材裏。

靳銘麵色如常地走進樓道,似乎並沒有感知到危險氣息正在逼近。

燈光熄滅,黑暗再次降臨,黑影與靳銘之間的距離正在快速拉近。

忽然,他反手握緊長刀,閃著寒光的刀刃驟然劈向天花板,精準地命中趴伏在頭頂上方的東西。

刺耳的尖嘯聲響起,猩紅粘稠的液體雨滴般灑落下來,靳銘及時閃開並沒有被血水濺到,眼皮微微一抬,鏡片下的雙眼閃爍著令人戰栗的陰戾。

找不到喬沅。

腕表停止轉動,沒有晝夜之分。

目之所及,除了無止境的黑暗,就是隱沒在黑暗當中的怪物,他已經分辨不清時間,也不記得斬殺了多少鬼怪。

他找了許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喬沅。

現在,他來到一個新的地點。

靳銘抬眸看向走廊盡頭的標識牌,上麵隻有三個血紅的大字——太平間。

……

慘白的燈光驅散黑暗,喬沅控製輪椅在走廊裏無聲前行,昨晚由於822病房的病人犯病,打亂了她的計劃,今晚她打算繼續查看剩下的病房。

依舊是順著814病房往後走,經過815的門口,冷不防房門被人從裏麵拉開,一張死人般灰敗的臉出現在眼前。

“黃鶯?”喬沅被她突兀的出場方式嚇了一跳,“你還沒睡?”

黃鶯並不答話,空洞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機械地邁動雙腿。

喬沅伸手在她麵前揮了揮,她的眼睛眨也不眨。

仿佛看不見走廊裏的障礙物,黃鶯直挺挺地朝前走,喬沅連忙轉動輪椅避開她。

夢遊嗎?

再往前幾步就會撞到牆,喬沅並不清楚夢遊的人是否認識路,是否會轉彎,她正準備伸手拉住黃鶯,就見她突然在離牆半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仿佛老舊生鏽的機器,她先是緩慢地把頭轉向右側,然後將整個身體都轉了過去,上下牙齒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冷,好冷……”

寬鬆的病號服套在女孩瘦弱的身軀上,空蕩蕩的褲管隨著她邁步的動作輕輕搖擺。

“在哪裏……到底在哪裏?”

她就像午夜裏遊蕩的遊魂,咯吱咯吱作響的牙齒間擠出幾個字,從一間病房挪向下一間病房。

喬沅看了眼她前行的方向,沒有猶豫,跟了上去。

“會在這裏嗎?”

黃鶯停在816病房的門口,握住門把手打開了門。

然後,旁若無人地走了進去。

雖然不知道她在找什麼,但跟在她的身後,確實省了喬沅不少事,後者都不用動手,就將816病房裏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