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屬蛇,今年四十三了,十五歲開始學下圍棋。”思慮片刻後,他坦然作答。

爺爺抬眼從老花鏡的鏡片上方看了看對麵的蘇景,長長的“噢……”了一聲仍繼續下棋,也聽不出什麼特別情緒。以珊心裏著急,又不敢表現出來,在一旁隻覺得坐立不安。恰好,小保姆來叫大家吃飯,蘇景和爺爺的博弈才算是暫且告一段落,棋麵上仍是黑子多過白子。

飯後,蘇景接到父親電話,便提前告了辭,那盤棋因而成了懸而未決的殘棋。他臨出門時,隻聽爺爺忽然開口說道:“蘇景,有空再來下棋!洛洛,你下樓送送!”以珊心頭一喜,看來此事有門兒……

在樓下依依不舍的告了別,目送蘇景的車離開視線,她方才悵然若失的上了樓。爺爺並沒多問,隻催她快點回房休息,他自然不曉得孫女兒的時差早就倒回來了,現在精神正好著呢。她躲進自己從小一直住的那間小屋,靠在床背上開始想心事。老爸要她八月底之前回大連,和蘇景相處的時間似乎總那麼短暫,雖說她可以去他公司上班,不過她總要花時間陪陪爺爺奶奶才對,親情仿佛總是一輩人虧欠著一輩人,而隔輩的虧欠則更甚,小時候是他們照顧她,長大了,自己卻又長年在外讀書,不能在他們身旁盡孝道,而在有衝突的時候,她仍然還是為了愛情選擇同他們撒謊,心裏不是不內疚的……

“洛洛,睡了嗎?”是奶奶的聲音。以珊從床上跳下來,跑過去開了門。

“還沒呢,怎麼了奶奶?”

“你去看看是不是你手機響了?”剛才客廳裏忽然響起蚊子叫,把這老兩口嚇了一跳,尋著聲音最後才發現這怪異的聲音是從孫女的小包裏發出的。

以珊這才想起來手機忘在手袋裏,她錯過了蘇景的來電,於是趕緊回撥了過去。他晚上也要陪父母去拜訪故交,這會兒打電話卻是為了探聽兩位老人對他的印象,聽他緊張兮兮的語氣,顯然很是在意,以珊心裏甜滋滋的,“反正爺爺說了讓你常來下棋,你照辦就是。”隨後又鼓勵道:“革命尚未成功,蘇蜀黍仍需努力!”

剛放下電話,短信提示又響了,這回卻是歐陽,問她何時有空去他家坐坐,還說他已經和幹媽提過她回來的事情,想到自己的確承諾過要去看望幹媽,她略一思忖,翻出他留的家裏電話……

“洛洛!”那十一個數字早已爛熟於心,歐陽一看到電話機上的號碼顯示,便知是她。

以珊微微有些詫異,之所以打他家裏座機,便是想能直接跟幹媽說話,雖然歐陽應承她隻做普通朋友,可是那日在會客室裏他若有所思的目光還是令她感到些許的不自在,她沒料到事業有成的他仍這麼顧家,幹媽一定很欣慰。“恩,是我,剛看到你的短信,幹媽…她在家嗎?”

電話那邊的歐陽沉默了幾秒鍾,方才開口說道:“你就這麼不願意同我講話麼?”言語中透著幾分淡淡的廖寞和失落,卻又似乎並不打算讓她回答,“你稍等,我這就去喊她……”

“洛洛!真是你?!”平軒的媽媽顯然很激動,聲音都有些顫抖。當年她聽兒子說起洛洛身上發生的怪事,還以為他在講笑話,盡管平軒拿了很多證據出來,可她依舊將信將疑,科技是發達了,可這種事情不是隻有電影和小說裏才會發生麼?如今小姑娘又出現了,她終於可以眼見為實,更重要的是,她又看到了希望……

“嗯,幹媽,真的是我,洛洛!您現在身體好嗎?下個星期我就去看您!”蘇景考慮到她剛回爺爺奶奶家,要她每日下午去公司就行了,再說原本就是做兼職,所以她打算利用平常的上午時間去歐陽家拜訪。

“挺好的,我現在退休了,在上海也沒什麼朋友,可平軒不肯讓我一個人回去,所以成天就跑去公園做鍛煉……”她看了眼坐在一旁落落寡歡的兒子,雖然不知道他們當年分手的具體原因,可是作為母親,她很清楚兒子的心思。“你要是有空的話就多來陪我說說話……對了,聽平軒說,你也是大連人,在上海一般都住哪兒?要是不方便,不如到我……”她還沒說完,就見兒子又是擺手,又是使眼色的,她不明就裏,話說到一半便打住了。

可是話裏的意思自然還是聽得出來的,以珊直接答道:“我的爺爺奶奶住在上海的。幹媽,您把現在的地址跟我說一下吧……”

萬萬沒想到歐陽家竟然就住在交大附近一處新蓋的別墅區裏,距離她爺爺這兒步行也就不到十分鍾,還真不是一般的近。她沒說定具體的拜訪時間,又聊了兩句便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