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正當英法兩軍的士兵還在泥漿裏撲騰,奮力穿過這片該死的泥濘地時,前方的河岸上突然“咻”地升起一顆紅色信號彈,然後就有成百上千身穿草綠色偽裝服的越盟士兵躍出樹叢,從岸邊衝了過來:雖然岸邊的地麵也不比淤泥灘幹燥多少,但它至少能讓人站穩和走路。
接下來,瓢潑大雨一般的子彈就迎麵橫掃而來,在英法兩軍士兵的身上綻開出一朵朵血花……
“……該死的!有埋伏!我們中了陷阱啦!”
“……反擊!反擊!快開槍!”
“……船上的笨蛋!快開炮!我們需要火力掩護!”
正陷在泥灘裏難以迅速移動的幹涉軍士兵頓時一片大亂,有人絕望地胡亂驚叫,有人向身後的船隊求救,有人則試圖就地還擊,卻發現自己手裏的武器全都糊滿了泥漿,在擦幹淨之前已經變成了燒火棍……
幸好,武裝蒸汽船上的水兵並沒有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死,而是以最快速度開炮還擊。雖然隻是一些二十五毫米的小口徑機關炮,但對於置身其間的人來說,炮擊的場麵依然可以用華麗與壯觀來形容——雨點般的炮彈落在哪裏,哪裏都變成一片火海,氣勢洶洶撲上來的越盟戰士被迎頭痛擊,很快就被逼得退了回去。
看著敵人從視野中消失,正在泥濘灘塗中掙紮的英法兩國大兵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開始盤算著如何撤退。但到了下一刻,無論是身在泥灘之中的他們,還是武裝蒸汽船上的水兵,都再次發出了絕望的哀鳴。
——六艘日軍遺留的小型裝甲炮艇,桅杆上掛著鮮豔的鐮刀錘子紅旗,從這一段河道的兩端悄然出現,大模大樣地旋轉著炮塔,徹底堵住了幹涉軍船隊的全部去路……很顯然,在這些屬於越盟的裝甲炮艇兩頭堵截之下,英法幹涉軍的三艘武裝蒸汽船,肯定是既打不過,也跑不掉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這場發生在紅河水道上的伏擊戰,終於以越盟軍隊一方的大獲全勝而告終。英法幹涉軍的三艘武裝蒸汽船之中,有一艘成了擱淺在水麵上燃燒的鋼鐵垃圾,另外兩艘則掛起了白旗。
至於被困在泥灘裏的步兵,麵對四麵八方的槍口和炮管,也隻得隨著大流舉起了雙手。
——看著一隊隊滿身泥漿、垂頭喪氣的俘虜高舉雙手,被趾高氣揚的越盟戰士搜身和押走,恰好來到前線巡視和督戰的越南軍事委員會主席武元甲,不由得在臉上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笑容:看起來,蘇聯和中國派來的顧問同誌們說的果真沒錯,眼下的歐美西方殖民者,明顯已經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了!
這麼少的兵力,這麼寒酸的武器,這麼軟弱的鬥誌,真是一點都看不出帝國主義列強的威猛派頭!
而且,武元甲主席還敏銳地注意到,眼前這些所謂的“英法聯軍”俘虜之中,居然沒有多少正經的白人麵孔,反倒是以黑人和印度人占了多數。就算是那幾個白人,看著也似乎並非歐洲人的模樣,而是更像阿拉伯人……莫非就像某些小道消息裏麵說的那樣,歐洲白人的血當真已經在這場世界大戰之中流幹了麼?
嗯,對於亞洲人來說,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
武元甲如此想著,正準備提審一下這支來犯敵軍的指揮官,卻突然聽到了警衛員的驚叫。
“……主席!快看!天上有飛機!是敵人的空襲!”
空襲?武元甲抬頭看了看東方的天空,果然發現了一串小黑點。不過,無論是他還是在場的越盟戰士,對此都不是特別害怕,在過去幾個月的雨季裏。每逢天氣稍有好轉,占據海防港的幹涉軍就會派飛機過來轟炸。不過首先是敵機的架次不多,每次空襲從來沒超過十架。就算丟下幾顆炸彈,在雨季的潮濕環境裏,也燃不起大火,給越盟方麵造成的實際損害微乎其微,反倒是充分鍛煉了這些菜鳥們的防空應變能力。
隻見在空襲警報傳開之後,所有人都有條不紊地開始疏散隱蔽。水麵的裝甲炮艇編隊也快速駛離河心,藏在岸邊的樹蔭下。還有一些人則架起了高射機槍,準備在敵機俯衝掃射和投彈的時候進行還擊。
但是,這一批敵機並沒有降低高度或者投彈,而是保持在上萬米的高度,徑直從他們的頭頂飛了過去,繼續向西前進……莫非是要轟炸河內市區?在解除空襲警報之後,鑽出防空洞的武元甲聽了瞭望員的彙報,正想要打個電話去河內那邊問問情況,但卻在下一刻親眼目睹了一幕恐怖的奇景。
——河內方向的遙遠天際,毫無征兆地猝然閃出一道眩目的閃光,緊接著,又過了不知多久,一陣足以撼動大地的的轟鳴聲迎麵橫掃而來,仿佛一千萬顆重磅炸彈同時在一處爆炸,讓空氣仿佛都在顫抖!
與此同時,一團耀眼的巨大火球,宛如另一個太陽,從地平線外的遠方冉冉升起,形成一朵明亮奪目的巨大蘑菇雲,一邊翻滾著烈火與濃煙,一邊不斷地擴散,爬高,最終直插雲霄……
在場的俘虜和越盟戰士,全都目瞪口呆地望著遠處天空中的奇觀,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唯有見多識廣的武元甲,才在短暫的驚愕和呆滯之後,就反應過來,明白了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麼!
“……這,這……美國人怎麼能做出這種事?竟然對河內投下了原子彈?!!!”
這一刻,他終於再次感受到了自身的弱小和無力,以及帝國主義列強殖民者的凶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