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豐二十九年,先帝駕崩,諡號“武”。同年,三皇子顧晟玨繼位,改年號“建安”。新帝繼位之時,立誓兩年內必能統一中原,平息戰火。建安二年,中原統一,各國名稱風俗不變,改國為城,以濱州為都。
濱州城尚府,三更。
賓客們早已散去。熙熙攘攘的尚府恢複了寧靜,隻有草叢中幾隻鳴蟲在叫嚷。
尚裴由小廝攙扶著,拖著疲憊的身體歪歪扭扭朝後院邁去。
他是收複中原戰役的主將,功勳卓著。如今官居一品,成了新帝跟前的紅人。自他凱旋那日,來往巴結討好的賓客便踏破了門檻。
尚裴來到院中,打發了小廝。他帶著醉意,一步一步行至臥房。走到門口時,隻覺胃裏翻江倒海。便撐著走廊的柱子吐了起來。
忽然,他隱約聽見四周傳來一陣縹緲的腳步聲,忽遠忽近。
還未反應,他就感受到脖子間的涼意。
是一把匕首。
這人動作極快,幾乎是一瞬間繞到他身後。
尚裴武將出身,聽力敏捷。但他即使此刻是清醒的,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應對。
正欲掙紮,那把匕首卻離得更近了,刺破了脖間的皮肉。似乎是在警告他。
“尚大人,久違了。”
一陣陰戾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這聲音聽起來似乎是位少年,卻沉穩有力。但這話語間的陰森,還是不禁讓人不寒而栗。
尚裴盡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又強忍脖間的痛意,對著身後之人問道:“你……你是誰?”
那少年聽後發出一陣輕蔑的笑。隨即湊到尚裴的耳邊低聲說:“尚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呢。可尚大人的小人嘴臉,我卻一日不敢忘…”
尚裴不願意跟他廢話。趁他說話之際抓起那隻握著匕首的手,一個轉身掙脫了束縛。
二人麵麵相覷。
隻可惜那少年身披一身黑色長袍,麵上戴著鐵皮麵具,看不清麵容。但那雙眼睛卻充滿殺氣。
“你既然敢來刺殺我,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尚裴捂著傷口質問,努力站穩。
少年未作理會。直接雙腿一躍,抄起袖中匕首向尚裴刺來。那匕首在半空中瞬間化成一把長劍,劍鋒淩厲。
尚裴摸了摸腰間,發現未帶佩劍,隻能閃躲。他縱身一躍,向後方退去。
這少年劍法十分詭異,每一劍都出其不意,直擊要害。尚裴找不出絲毫破綻,不免呼吸急促起來。
他隻能盡量避開對方攻勢。幾招下來,尚裴已經遍體鱗傷。他體力不支,逐漸招架不住,踉蹌倒去。
他從沒想過自己堂堂一介武將,居然會被一個素未謀麵的毛頭小子打敗。他還想說什麼,腦袋卻昏昏沉沉,半天說不出話來。
少年俯身湊到尚裴麵前,緩緩摘下了自己的麵具。
那雙桃花眼漸漸露出來,略顯風情,與陰鶩的眼神截然不同。而眼角那顆痣,又添了幾分邪魅。
少年直勾勾盯著尚裴。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尚大人,可想起來了?”
尚裴對這容貌驚歎不已,一時看愣了神。但他仔細一瞧,卻越發覺得眼熟,好像似曾相識。
霎時,尚裴臉色蒼白,嘴角不住的抽搐。
他用嘶啞的聲音吼道:“是你……你怎麼,還沒死?”
少年依舊是一副陰冷的笑容,輕蔑的說:“當然是為了,殺你啊。”
語罷,少年將五指生生插入了尚裴的脖頸,血液順著指尖噴湧而出。
尚裴瞪大雙目,垂死掙紮,不一會兒就失去反應。
他那雙眼依舊死死的瞪住少年。
少年將麵具戴回臉上。用手支著腦袋,喃喃自語:“一介武將,死不瞑目。多有意思啊…”
*
淮安城武華街熱鬧非凡,街邊商販眾多,擺放的貨物更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武華街與濱州城的玉華街齊名。中原統一後,新帝又下令大加修繕,其華美,更是中原少有。
行至武華街中央,有一棟外觀精美的三層酒樓來往賓客眾多,格外惹眼。
碧瓦朱甍,三麵環水,綠柳周垂。
此樓名為平福酒樓,遠近聞名。樓中特產的美酒千裏釀,更是吸引了四麵八方的江湖俠客。
除了佳肴可口,平福樓更是以江湖情報出名。天下奇聞異事無所不曉,號稱可以讓人足不出戶知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