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吃………一臉柔情,拿著紙巾替我擦嘴的穎兒,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樣子。
有的,隻是深愛與溫柔,穎兒的心,我怎能不明白,每次匆匆來,又匆匆走,看到她忙前忙後,心裏總是會沉重很久很久。
即便明知道我是從其她女人床上剛下來,她也假裝不在乎,甚至連大哭大鬧都不會有,可越是這樣,我越難允許自己去毀壞她的未來。
吃飽了嘛?看著我將最後一根麵條吃掉,好看的笑著問。
嗯,吃飽啦,嘻嘻………我裝著小孩子一樣的拍著肚子,裝可愛道。
德行,吃飽了就睡吧……哎,老規矩………穎兒把碗放到門口的儲物台,轉身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要溜進其中一間臥室的我,語氣很是毋庸置疑。
哎,男女有別好吧,你這樣,會嫁不出去的………我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腦袋,躺到了主臥室的床上,抱怨道。
你不娶我不嫁……等等,去洗澡,我不喜歡你有別人的味道………躺到另一邊的穎兒突然一皺眉,開口道。
哎,好吧……無奈,隻得起身去重新用她習慣的沐浴露洗過後躺回到了床上。
一如既往的,穎兒伸出手掌,而我則乖乖的搭了上去,然後她才露出符合她年齡的甜笑,閉上了眼睛。
看著逐漸睡去的穎兒,我笑了,其實我知道,她隻有在我的身邊,才能安穩的睡去,才不會半夜被恐怖的夢境,所驚醒…………
那是在十年前,十六歲的我,每天除了學習各種各樣我認為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外,就要為下一餐的溫飽而努力,從小無父無母的我,沒有父母的照顧,也從未體會過親情的溫暖。
打從懂事起,我的記憶就是在一個破舊的孤兒院裏,與數十個孩子一起不快樂的長大,吃的不是最好的,穿的也都是別人剩下的,一直到義務教育年齡,然後統一送往個個寄宿學校,領著被層層克扣後的微薄救助金苟延殘喘。
還好我比較早會,會盡最大可能的學習對自己有幫助的一切事物,拋開被人欺負不說,即便是老師,都不怎麼待見我們這類孩子,或許時代在改變吧,又或者是我的命不好,遇到的老師幾乎都是勢利眼類型的。
忍氣吞聲,一路跌跌撞撞的到了十四歲,那一年,我開始打磨自己的身體,也開始學著賺錢,從拾廢品到擺地攤,再到第一次有了屬於自己的出租屋。
或許是老天看我太可憐,終於對我展顏一笑了吧,當時的房東,是一對花甲之年的老夫妻,兩個子女都在文革時期泯滅。
第一次見麵,老人還以為我隻是一個不願意住校的富家孩子,時間一長才知道我是一個孤兒,老兩口就開始不再收取我任何費用,從那時起,老奶奶每天都會按時叫我吃飯,老爺爺則會盡可能的給我親人的溫暖。
後來,我就真的成了他們的孫子,以前我的名字,叫沈飛,而那一刻起,我的名字叫承諾……因為爺爺的名字叫承家仁,奶奶的名字叫郭文諾。
兩個老人,讓我知道了家,是個什麼定義。爺爺也用一年多的時間,修正了我更多不好的偏見,還記得他常說的一句就是:孩子,這個世界有很多的不公平,就是因為不公平,才能體現善良之人的美好。
那句話我一直牢記於心,從來不敢忘記。一年半以後,爺爺先走了,兩個星期後,奶奶……也走了,我總覺得,是我這個掃把星……克死了二老。
爺爺走時,我就有這樣的念頭,可是奶奶摸著我的頭笑著跟我說: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人老了啊,身體就會出很多問題,這世界上什麼都能信,唯獨迷信,不能信。
奶奶走之前,將屋子留給了我,說,以後這就是家,你,就是這家裏的主人,記得給爺爺奶奶多燒點紙錢…………
爺爺奶奶走後,我並沒有住在老房子裏,那裏熟悉的一切,讓我無時無刻不去傷心……不去思念。
打那之後,每年的清明,無論我在哪,無論多重要的事,都會回去老房子,打掃一番,給爺爺奶奶上炷香,祭拜祭拜。
又成了孤家寡人的我,已經十六歲了,我沒有自暴自棄,因為,我不想讓爺爺奶奶在另外的世界擔心,雖然這也是一種迷信,可我沒有聽奶奶的話,我相信有另一個世界。
所以,我比以前更加努力………正是那一年,我碰見了穎兒……
那是夏天的午後,我早早的收了雜貨攤子,急匆匆要去圖書館。
剛把東西收拾好,一輛金杯麵包車從我麵前緩緩的開了過去,速度不快。
也趕巧,有一個小水坑,金杯麵包車一顛簸,一水坑的泥水一點沒糟踐,一滴不剩全部放在我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