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時候的少年人,話題真的不多。話題中沒有關於國家大事的,沒有關於娛樂體育的,更不會花心思擔心幾十年後如果小行星撞擊了地球該怎麼辦,即使那撞擊的概率很高,高到0.16%的境界。
那時候的少年,隻關心自己身旁發生的事,比如功課、飲食、打架、耍帥,當然還有女生以及關於女生的一切東西。
八戒正是抓住了室友們這一心理,侃侃而談他對女生的理解:
“其實女生也很騷的!現在,就現在!我敢保證當我們在談論她們的時候,她們也在談論著咱們。所以各位遷客騷人,別多愁善感了。知道咱們宿舍樓旁女廁所的坑位跟男廁的差別嗎?”
“不知道,難道你知道?”老倌手問道。
八戒說:“我當然知道,憑我英俊的外貌,外加無與倫比的智慧,對我同桌放放電,她就立馬告訴了我這個秘密!臨了,還叫我保密,我答應了!要是你們想知道,大可以去女廁看看,驗證驗證!政治課裏有句話說的好‘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對此深信不疑。”
“切!”宿舍裏5人紛紛鄙視,表示隻有笨蛋或者傻子才會相信八戒的鬼話。因為經過後期驗證,雷雨天的那個晚上,大家說的那間宿舍所發生的靈異事件全是子虛烏有,胡編亂造的。所以陳辰和老倌手嚴重懷疑宿舍裏其他四位的人品,特別是八戒的人品。
周六上午放學後,同學們各自回了家。陳辰走在鄉村小徑上,腦海中全是八戒誘人的話語。真的有不同嗎?他有點拿不定主意了。在那個幽暗的女廁裏麵到底藏著什麼不一樣的東西,難道那些東西就是男孩和女孩的區別嗎?
糾結和心癢難耐正好映襯出當時陳辰煩躁的心緒。少年躁動的青春恰逢荷爾蒙如火山般的噴發。少年夢中所見是雨霽霓虹現,如仙境般的神奇世界,仙境中有仙女,她一會兒是母親的模樣,一會兒是金妍,一會兒是語文老師,一會兒又是他從沒見過的衣著華麗、貌美如花的神秘女孩兒。陳辰醒來,小小的胸膛上都是汗漬,他摸了摸內褲,感覺內褲裏黏著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陳辰突然有些害怕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壞掉了。為什麼自己會做這些奇奇怪怪的夢呢?他用手撐著憋紅的小臉兒在暗暗的發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清楚。
天一點點變亮了,陳辰的手中還拿著那條小內褲,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它。因為都那麼大的人了,還尿褲子,那是多丟人的事呀,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他決定燒了它,趁著天還蒙蒙亮的時候趕緊找個陰暗的角落,消滅這個唯一的罪證。
想做就做,少年那個嬌小的身影,穿梭在天色朦朧的小村子裏。他左顧右盼,躡手躡腳地來到村子旁的小湖邊,那裏是村裏用來焚燒垃圾的地方。陳辰挑開垃圾堆,使出老倌手的絕技之一——無影手,迅速把那條令人羞恥的不堪扔到了火苗裏麵。
星期天
是同學們回學校的日子。
陳辰那一天回去的特別早,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早去學校,隻是那天早上他的心裏就很煩躁,總有股神奇的力量在驅動著他。那力量就像黑洞吸引物質一般,就算是光也無法逃出它的魔掌。
他在寢室樓旁的廁所前猶豫了好久,兩個念頭在腦袋裏不停地交鋒:
去吧。又沒人看見,不是說很好奇的嗎?
不能去!萬一被別人知道了就完蛋了。
喲!還在意別人說什麼呀,瀟灑的陳辰!你那強大的內心去哪了,你那目空一切的決絕去哪了?
不行,別聽他的,他這是在害你呀!要是你進去了,你就無顏麵對江東父老了!
聽聽~聽聽!~他的勸誡是多麼地無力啊,他這是在阻止你探索未知,阻止你去尋覓真理。難道你就這樣被他擺布,就這樣任人宰割!不!勇敢地打破一切牢籠,粉碎一切陰謀吧。少年!真相在向你招手。少年!遠方的關隘已經開啟,是時候披荊斬棘,是時候馬踏陰山了。
陳辰最終還是抵不住好奇的引誘,猛地衝到了女廁所裏麵。
一眼望去,女廁所與男廁所的唯一差異就是缺少了小便池,除此之外,毫無差別。隻是坐在坑位上的女生抬頭看到陳辰的時候,有點驚詫。她扶住木板的邊緣,羞澀而無所適從地盯著陳辰看。那眼神既有害羞的意味又有祈求的味道。
陳辰有些手足無措了,他突然感到了心虛,他連再看那個女生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就連忙逃走了。
他覺得自己做了件很差勁的事,這件事讓他惶惶不可終日,每每想到那個女生幽怨的眼神,他就覺得有萬分的抱歉卻無法向人傾訴。因為自從他從那裏逃出去後,就再也沒有遇到過那個女生,仿佛那個女生就從人間消失了一般。最後也就沒有機會向她說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