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苦菜花(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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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夏慧本不想挑釁宇文遠身為皇子的權威,但是看到總管王太監戰戰兢兢的樣子,她心裏的正義感就蠢蠢欲動起來,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宇文遠既然意欲龍飛九五,怎可如此輕視自己的臣民?太監也是人,他怎麼可以視他們如草芥?她要為總管王太監打抱不平,殺殺這個霸道王爺的銳氣!

蹲下身子,柳夏慧撿起地上灑落的一支箭矢,隻見這支箭矢的箭頭是用玄鐵做的,看上去寒氣逼人,箭羽的羽毛似乎采自某種很珍貴的鳥類,花紋獨特,潤澤光潔,要鑄造這種上好的箭矢得用掉國庫多少銀兩、花費鐵匠多少功夫,征戰沙場的士兵根本分配不到這麼好的箭矢,而宇文遠卻絲毫不知珍惜,把它們當成了礙眼的垃圾。

柳夏慧平常最看不慣那些高幹子弟囂張跋扈、揮金如土的倨傲姿態,宇文遠儼然是古代的高幹子弟,簡直是敗家子的代名詞!不過礙於宇文遠的皇子身分,柳夏慧不能直接批評,隻能拿著箭矢學宇文遠借題發揮,“箭矢駑鈍了不要緊,隻要打磨一下就可以再用,要是人心也變得駑鈍了,那就無藥可救了。”

顧淵一聽女兒暗藏譏諷的話嚇得臉都白了,剛想出聲訓斥女兒打個圓場,卻被宇文遠搶先一步接了話茬。

“新顏姑娘重情重義,對箭矢尚且如此,那麼對人就更加不消說了,隻是山茶花不耐嚴寒,一經風雪就枯萎凋謝,隻能花開兩度,真是可惜,皇兄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這是什麼話?牛頭不對馬嘴的,不是說箭矢的事嗎?關山茶花什麼事,她又不是賞花專家!不過柳夏慧卻聽清楚了宇文遠後兩句話,儼然就是指責她不守婦道、意圖再嫁的意思!嘿嘿,居然敢跟她柳夏慧鬥嘴皮子,也不想想她柳夏慧是做什麼的,整天跟客戶打交道,說到嘴上功夫,她柳夏慧可是舌綻蓮花,死的也能說成活的!

柳夏慧不怒不惱,保持著恬淡平和的笑容,昂首挺胸,告訴自己絕不能在宇文遠麵前示弱。

不是沒有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快之色,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宇文遠心下有些懊惱,自己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和一介弱質女子斤斤計較?

如煙大字不識幾個,自然聽不懂宇文遠在說什麼,隻是看到小姐臉色不好,就明白宇文遠說的一定是非常難聽的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宇文遠一眼,但是顧淵縱橫官場,自然清楚宇文遠話中的譏諷之意,再看女兒強顏歡笑的臉,他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袍袖一拂,正想為女兒討一個公道,卻被柳夏慧伸手扯住了衣角。

隻聽柳夏慧不卑不亢地回敬宇文遠道:“靖王這句話就說錯了,山茶花雖然不耐嚴寒,但是卻從來不怨天尤人,它花開兩度,隻為真愛之人吐露芬芳,絕不媚俗於膚淺無知的賞花人!”

明明是芳香馥鬱、人見人愛的山茶花,可是現在卻成了沒人疼沒人愛的苦菜花。

宇文遠不提山茶花還好,一提山茶花就讓柳夏慧生氣,剛剛在永福宮看到宇文遠辣手摧花的情形已經令她不齒,連小孩子都知道要愛護花花草草,他那麼大個人居然還拿花來出氣,竟然恬不知恥地拿山茶花來譏笑她,實在是令她忍無可忍,既然他要自取其辱,那麼她很樂意成全他。

柳夏慧的話雖然犀利,卻字字珠璣,句句在理,宇文遠被她這麼一搶白,頓時羞愧無地,原來自己在她眼中隻是個膚淺無知的賞花人,心中失落的同時又情不自禁地被她聰慧機智的才思所折服,能和自己並肩指點江山的女子除了她之外再也不作第二人想,總有一天他要她知道,他不但是個知情識趣的賞花人,更是個足可托付終身的護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