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
城裏一場雨過後,空氣中散發著獨特的雨水的氣味,很涼,卻也讓人心生舒坦。
平日裏熱鬧寬闊的大街,卻因這場雨的緣故隻剩了幾個零碎的路人在蒙蒙細雨中行走,沒了小販的叫賣,也沒了孩童在跳著“房子”玩,顯得路上一片荒涼。
岑梨走在下課回去的路上,隻是不同往日那樣走了大路,她繞了近路,那是一條破舊不堪看上去就上了年代的小巷子。
越往裏走些碰見的人就越少,少女單薄的身影穿梭在小巷裏,她沒有轉頭去看身後,隻是抓著書包一個勁走著。
此刻安靜的小巷更顯她急促的心跳,腳步越快後麵的動靜也跟著大了些,繞過一個轉角後,她終於跑了起來。
才剛剛傍晚六點,天已經有些暗了。也可能是頭頂一片烏雲遮著的緣故,一群少年拖拉著木棍從轉角口身邊跑過的時候,沒瞧見躲在小破箱後麵的岑梨。
隨即進入耳裏的是意料之中的咒罵聲。
“該死!這死丫頭跑哪去了?”
“別讓她跑了!艸,昨天猴子他們才沒能堵到她!“
“後麵的,分頭去找,誰能抓著她,來我這領賞!”
“知道了銘哥!”一群人大聲應著,好像就是說給她聽的般,似乎在說此時形勢對她不利,還是識相的自己出來,免得他們一頓好找,找到了可就更沒那麼好說話了。
岑梨離他們不遠,自然能聽到他們說的話,就像趴在她耳邊說的一樣,岑梨連著打了好幾個寒顫,瘦小的身子又往裏縮了縮。
要是有那時間,岑梨是想直接躲進破箱子裏的。盡管那箱子不知被人遺棄了多久,木子做的箱身上已經爬滿了蚊蟲,乍眼一看,密麻成一團,怎麼看怎麼滲人。
看著那惡心的蚊蟲爬上了她的鞋底,喉間也沒能發出一點聲音,像定住了一樣,呼吸極輕,除了微風輕輕的吹著,除了偶然一兩聲狗的吠叫,她仿佛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她深知他們人多,不能硬著來。
要倘若真被他們這群人抓著,她也不知道自己會落個什麼下場。
她沒敢想。
大概又安靜了十分鍾之久,直到聽不見那些倉促的腳步聲後,她才拍拍灰站起來。
蹲得雙腿有些發麻,岑梨勉強扶著牆走出了巷子拐角。
雨還輕微下著,看著巷口外數量不多的手擎鮮豔的雨傘,少女聆聽到耳邊響動著無數墜下的雨滴落音。
一絲涼意湧上心頭,岑梨顧不上身上衣服濕涼,隻想著趕緊回去。
這條巷子複雜得很,也不知道那些混子是走出去了還是還繞在這裏麵挨個角落尋她,但岑梨對這裏再熟悉不過了。
兩分鍾的時間,就差不多快走到巷尾了。她往後拉了拉,把衛衣帽子給扣在了頭上。
緊接著,她靠著牆沿不緊不慢地走過最靠近巷口那個胡同的時候,“刺啦”一聲,這刺耳的聲音讓岑梨警覺地一頓。
她沒有停下腳步,隻是回頭看了胡同裏一眼。
掃了一眼不是那群人之後,才鬆了口氣繼續走。也不管裏麵此刻正在麵臨著什麼腥風血雨。
直到看到巷口外那一角花色襯衫。
岑梨愣了愣,還沒來得及想便在那人即將轉身之餘用了比他還快那麼0.2秒的速度,直接跑進了剛剛那死胡同裏。
胡同裏沒有燈,距離又遠,但岑梨還是看見了深處裏明顯站著幾個人。
看樣子,好像也不是很友好。
人一倒黴起來真的是沒完沒了。
岑梨心生一陣煩躁。
那幾個人當然也能看見她,更何況,他們站在在暗處,她在明。
一個臉上似乎還呲著血的先開口說話了:“真是一個比一個不怕死啊,剛剛看了一眼還沒看夠,還敢進來?”
聲音如洪鍾,岑梨真想上去捂住他的嘴,生怕他的聲音再把門口那些人招來。
隨著聲音,岑梨又聽到有人笑了聲,但不是剛剛說話那人的,再抬頭,一個身形高瘦的男生走了出來。
他手裏拿著一把長刀,隨著他的走動,刀尖在地麵輕輕劃過,發出令人耳膜穿孔般難受的聲音。
岑梨剛剛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
男生走出來,倒是能看清模樣了。
他緊繃著臉,略黃的臉膛顯得愈發陰沉,眼神冷冽地盯著她,像要殺人。
“你想死嗎?”
岑梨原本沉重的臉龐上,又掠過一抹凝重之色。之前總覺得忍幾天風頭就好了,直到現在,忍了快半個月了,她才陷入深深的懷疑,她還真就躲不掉這些小混混了?
“大哥,有事好說,我家貓不見了,你們有沒有看見一隻白貓啊?養了五六年了....丟了怪可惜,這才找到這來....我找一下這處便走,不打擾你們哈哈,你們繼續....”這人凶神惡煞的,一看就比外麵那些還不好惹,岑梨略一遲疑過後,笑著彎下腰假勢去找貓。
男生狠狠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了句:“晦氣!找什麼貓,不想活命就跟你的貓一塊死!”說完便不再搭理岑梨,揮著他那長刀又走進了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