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城南外
一座屹立於千年祠廟香火不斷,來往的人們無論春夏秋冬絡繹不絕。
寒冬雖過,倒春寒卻依舊在,來往參觀這座祠廟景點的遊客大都緊了緊身上的棉服,加上綿綿春雨稀落的下著,人群中大都加快步伐,想著盡快來,快些去的打完卡。
顧楠站立在祠堂外的牌樓門前,抬頭仰望著匾額上的四個大字許久。
江淮屏障!
她依舊是一身白衫,隻是時代不同,以防紮眼。衣物自然有所差異,不過一身的唐裝依舊單薄,並未因為倒春寒與細雨而有所不適。
她頭發如今剪短,遠看倒像是一位正值青春的帥小夥,近看止不住的暮氣則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腳下有隻缺牙的小黃狗,跟了她幾裏地,甩都甩不掉,舔著個舌頭躲在她腳下避雨,順便用後腿抖了抖身上的虱子。
白衣女子也沒有要將這落魄小黃狗踢開的意思,待看匾額回神後慢慢蹲了下來,用小手撫弄她毛發上的細雨,缺牙的小黃狗也不犬吠,而是懶洋洋較為溫順的享受一般。
顧楠撇了撇嘴想了想,說了一句頗為玩味的言語。
“哼哼,狗東西!”
隨後那張暮氣沉沉如喪考妣的臉終於擠出一絲笑意,但是不多。
小黃狗似乎沒有聽出女子罵它的言語,反而用舔了舔顧楠蔥指般的細手。
“你活該當個畜生。”
她繼續調侃道,似乎在發泄著一段陳年往事的積怨。
世人說的白駒過隙對她來說隻是笑話。
這讓她想起一位年代久遠的故人。
大唐天寶十四載,安史之亂爆發。
睢陽城內
一斥候縱馬飛馳在泥濘的街道上。
“朝廷密信,八百裏加急!”
斥候掠過,泥漬正要濺在街道一旁負笈的白衣先生的身上,卻被一股氣機做的屏障彈回了泥窪裏。
經過大小百餘次的睢陽守城戰,現如今早已是一片狼藉,滿目瘡痍不堪入目。
此時距離安史之亂爆發已經過去兩年,戰亂依舊,長安也早已淪陷。
如今的太上皇李隆基靠著貞觀的餘威開創的盛世開元,僅兩年時光便已不複存在,現如今已躲在蜀地避難。
官道泥濘,稍不注意便會踩進坑裏,坑裏的泥水混雜血腥味兒,直呈褐色,秋日本是涼爽閑情的日子,城內卻壓抑著死寂與了無生機,一股子血腥味撲鼻讓人想嘔。
雖說正值秋季,官道兩旁的槐樹柳樹也不知至於落葉如此之快,就連樹皮也都沒了。
街道兩旁除了哀坐在屋門前的本城百姓,還有剛經曆了一場大戰後破甲傷殘士卒。
兵民各個人瘦皮黃,似乎已經沒有多的力氣呻吟了,不過這都是他們的小心思,他們頭靠在黃泥土牆,眼睛幾乎翻出了白眼,仿佛吊著一口氣,在與眾人打著一場人性倫理的持久戰。
在他們看來,自己絕對不會是最先死的那位。
半睜半聞的他們養著神,等待著那家倒黴的沒能熬到最後,總之永遠不可能是自己,接著便一窩蜂的湧上去。
之後自然是不敢見的一幕——吃人!
顧楠沒有朝街道看去,而是將書箱的布袋朝肩上緊了緊,以防滑落。
沒人知道她來自哪裏,因為如今這座城已經成為一座死城。
外麵人進不來,裏麵人出不去,想必這斥候僥幸回來也是付出其他同僚的巨大代價。
她的衣角出還留有一些尚未幹涸的血跡,想來之前也是經過了一場拚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