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渴,極致的饑餓。林見月覺得自己的胃部就像灼燒一般的疼痛。

昨天晚上睡覺前明明覺得又吃太多了,撐的難受,怎麼睡了一覺就這麼餓了。

見月努力的動了動手指,仿佛想從這饑餓的夢境裏麵清醒過來。

隻不過人還沒醒來,就聽到旁邊絮絮叨叨的女聲。劉娥撲在林見月的身上,努力的抓住她的身子,不讓麵前的大叔子把自己的女兒抱走拿去換窩頭。

“林峰,你別想動我女兒,你要是想拿她的命去給你換兩個窩窩頭,你就把我打死,我們娘倆一起去了。”

今年從開春,基本天上就沒下過幾點雨滴,農民都是靠天吃飯,天要降災,必起人禍。這邊地裏沒有收成,那邊朝堂之上還有內亂,幾個皇子爭奪皇位早就鬥的無暇看顧這百姓的死活了。

多地不斷出現極端天氣,旱的旱死,澇的澇死,甚至還有地震,瘟疫等事故頻發。

蜀地的旱災不是沒人知道,但是真沒人能管。

現在已經到了秋收的季節,地裏別說糧食,就連雜草也不見幾根了。戶戶家中的屯糧早已吃完,就連山裏的山泉都沒有幾口了,蜀地已養不活這裏的百姓。

蜀地的百姓聽說中原有水,便一股腦的拖家帶口就往中原走,不為別的,隻是想活下去。

林峰是老林頭的大兒子,他想抱走的林見月是二弟林澤的小女兒,逃荒路上賣兒賣女的不少,林峰作為大兒子得到老林頭多一分看重,家裏不少決定都是他一人拍板下來的。

此刻看到劉娥這麼不分輕重,隻顧念自己的女兒不禁怒上心頭。“劉氏,要死你就去一邊死,這路上把活著的兒女互相換了吃的也不少,怎滴,你一個死了的丫頭還不能換點東西給長輩們活命了!”

林見月聽到這話,嚇的胃也不疼了,一股求生的欲望讓她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這是什麼情況,我這是被拐賣了麼,怎麼突然就要被拿去換東西了,媽媽呀,好可怕。

我看著麵前撲在我身上,衣服破破爛爛左一塊補丁右一塊補丁,明明整個人都壓在了我的身上,卻感覺輕飄飄的,還沒有我家大侄子重的愁苦女人。

一時間,腦袋裏混混沌沌的,好像湧入了很多記憶,從孩童開始一點點的成長。還有死亡後入了地府,又重新投胎到二十一世紀的自己。

想到這裏,我抬了抬手,看了一眼自己幹枯瘦小的手臂,這難道就是我的上輩子了。

原本的上輩子,因為最後斷了氣,自己的娘親劉娥也沒爭過大叔子,最後小小的身體被拿去換了一點幹糧。

孩童的屍骨被換走在這個時候不可能被妥善的安葬,自己的靈魂飄蕩在半空中,看著自己被分而食之,就連骨頭也被砸碎,一點不剩的進了那些難民的肚子。

太慘了,不同的記憶在腦袋裏麵就像一團漿糊。我感覺到了悲傷,絕望,在內心底裏的呼喚,想要掙脫命運的情感。

我輕輕的拍了拍伏在我身上,試圖用瘦弱身軀保護我的女人的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