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秋之終,枯葉紛落之時(1 / 3)

深夜,秋茗坐在副駕駛座,指尖捏著一束百合花。她對這裏的記憶隨著窗外的風景後退著,對這裏的掛念隨著風吹落葉而消散著。她終會離開這裏,去新的學校繼續學習,邂逅更好的人,遇見更好的自己。

她沒有再打開林喻涵的手機,留下的那些消息她也沒有必要再看一遍。英語老師的電腦中保存著何昕在這幾天的作案手法,秋茗將這些資料全部拷貝到U盤中,交給了劉尚宇。

“我其實一開始就想將林喻涵殺掉,才會在醫藥櫃裏放安眠藥……

既然已經有個人死掉了,那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剛好田佳芸的哮喘藥中有氨茶堿,這樣剛好可以誘發程瀾的心髒病,將這個討人厭的東西除掉。哦對,還得把程瀾用來救命的藥全部換掉……

幕後黑手是最可恨的,她的生命一定要自己來終結。澄筱最後的表情十分驚恐,她大概永遠不會想到我會把她推下去……

要是沒有江忻羽在一旁煽風點火,這一切也不會發展成這樣。這種不對自己說出的話負責的人也可恨,就讓氯氣填滿她的肺部與氣管,讓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隻會示弱,以美貌來獲取他人的同情與憐憫,還總會占便宜的人最可惡。不知道對酒精極度過敏的她,在塗完那滿是酒精的唇膏之後是什麼感覺……

至於井佳璿,就讓她接受法律的製裁吧,經曆牢獄之災比直接讓她死掉可怕多了……

手上沾滿了鮮血的我也沒有什麼理由活著了,或許地獄才會有我的容身之處吧……”

何昕撇清了這些事與秋茗的關係,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她。隻留劉尚宇與顧言峰看著這些影像與文字,不斷的撓頭歎氣。

“所以幾天前跳樓自殺的那個女生就是何昕了吧。”劉尚宇又點起了一根煙。

“那真的是摔得麵目全非啊,死的時候一定很痛苦吧。”顧言峰想起了前幾天的現場。

“你不覺得這對她來說算是解脫嗎……”一絲煙灰飄落在桌子上,“別問我為什麼這麼說……我猜的。”

“唉……”劉尚宇歎了口氣繼續說,“你說,我們這些警察是用來做什麼的呢?沒辦法保護這些人,連最後的真相都是直接交到我們手中。”

顧言峰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讓那些向著未來努力著的人能夠安安穩穩地生活,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感到害怕,從而打消這些不好的想法。說簡單點,我們隻要在這裏就已經保護了很多人了。”

“死去的這些人……”

“劉隊啊,你就是在這方麵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你想想你在任期間破過多少大案,明明能去當個領導,卻一直在局裏待著。我知道很難從那些事裏走出來,但是你保護過的那些人也不願看著你就這樣消沉下去吧。”顧言峰用胳膊蹭了一下劉尚宇。

劉尚宇大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顧言峰的身上,隨後大笑道:“不愧是年輕人,思想覺悟不錯啊,果然這個世界還是年輕人的。”

“疼死我啦,劉隊!”顧言峰大叫著,招來了許多人。

“誒,你看,劉隊終於笑了啊。”一個女聲在人群中響起。

“對誒,多久沒見過劉隊笑了。”那些人紛紛地議論起來。

“別看,去幹活!”劉尚宇朝著他們喊道,嘴角仍留著笑意,手掌仍重重壓在顧言峰身上。

……

時間的洪流總會把這些事情衝淡,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也不會再有人談論死去的那些人,一切也都還會朝著原本的方向發展,世界上近八十億人也不會因為這幾個人的離去產生什麼影響。

為此悲傷的人也終究會釋懷,會知道自己就算悲痛欲絕,那個人也已經死了,這樣下去自己的生活隻會越來越糟糕。

為死去的人而活著,是對生者的不公平,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在這個事件被曝光的兩天後,校長被撤職,整個學校的老師與學生全部被帶去上課糾正思想,如此大的影響力導致一些政府官員這幾天都不敢露頭。

幾個警察站在井佳璿房間的門口,她發著抖縮在床的一角,用被子蒙住了自己,仿佛這樣就可以不被帶走。

她的父親捶著門,生氣地說:“你說你喜歡高人一等的感覺,我們每時每刻都在滿足你,給你的東西比常人都要好很多。我實在是沒有想到你會做這種……下賤的螻蟻才會做的事情。”

她的母親十分委屈,一直在說著“我的孩子一定不是這樣的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但何昕的自首與學生的證言已經說明了一切,輕飄飄的一句話在鐵證如山麵前顯得過於微不足道。

隨著鑰匙一點點插入鎖孔,門把手緩緩向下挪著,她的瞳孔不斷放大,腦子中除了恐懼什麼都沒有。

房門大大敞開著,房間內的裝飾品散落一地,床上什麼都沒有放著,被子與抱枕被隨意地扔在地上,窗簾伴著從陽台吹來的風有節奏地舞動著。

“砰……”

……

隨著事情被曝光,學校中的每個人都知道了林喻涵沒有在休息,而是已經死了。但是沒有人知道他有躁鬱症,不會有人在意他的病情,愈加強烈的就隻有對林喻涵的恨意。

“你說他為了一個女生,就把我們學校搞成這樣,真是個掃把星,誰再提他我就和誰急……”這是他們現在經常會說的話。

林喻涵的出現就像是一顆流星,如此耀眼的閃光卻隻有一瞬,匆匆閃過又匆匆消失,連留下來的記憶都十分模糊。每顆流星最終都會化為塵埃,但對於這些觀測者來說,就算這顆流星再也不會出現,以後還會再有千千萬萬顆劃過天際,隻是錯過這一顆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而眼睜睜看著這顆流星隕落的林喻涵父母才是最無助且痛苦的,他們一直以來什麼也不知道,林喻涵從沒和他們說過自己的心事,在林喻涵提出要去外麵一個人生活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反對。

“也許……攔著他,不讓他自己一個人出去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他的母親經常這麼想。

但無論怎麼想,都不會出現可以重來的選項。

……

聽見開門聲的程瀾母親沒來得及解開圍裙,就急急忙忙地跑到客廳,兩眼放光地看向拿著一個黑色皮包的程瀾父親。

“拿到錢了嗎?”她急急忙忙地問道。

“有一部分在這張卡裏,還有的就在這裏麵。”他指了指那個皮包。

“這些錢也挺多的,果然沒有白養他。”她麵露喜色,一把就從他的懷中搶來了那個皮包。

“你有數嗎,萬一他們給少了怎麼辦?”她拉開拉鏈,雙手摩挲著一遝遝錢,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神情。

“這麼多我怎麼數?你都不和我一起去,我一個人拿著這些快累死了。”他攤開手,生氣地瞪著她。

她沒有為他擦擦汗或是倒杯水,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錢上。

“喂!我和你說話呢,你就什麼都不做嗎?”他起身朝著她大喊。

“你……你居然會這樣跟我說話,是不是已經不想好好過了?”兩人針鋒相對,吵架一觸即發。

“誰想和你過日子,要不是為了這些錢,你覺得我會天天忍著被你侮辱?”他用手指著她的鼻尖,絲毫不想退讓。

“侮辱你?你自己沒有出息還不讓別人說了是吧,你看看這麼多年做了些什麼嗎?”她一邊罵,一邊打了他一巴掌。

“你……我真不知道我那時候是怎麼看上你的,把你娶回來之後什麼都不做,連肚子裏的孩子都能丟了,你還是個女人嗎……”

他們所說的話越來越難聽,仿佛他們是幾十年的仇人,而不是在婚禮上“永結同心”的夫妻。

“說吧,錢怎麼分,我真的是一下都見不得你了!”他大喊著,“你天天在家裏什麼都不做,你就別想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