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善剛一睜眼,周圍白茫茫一片的光線將她本就不太清醒的腦子晃得徹底宕機,直直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
腦海中浮現出的最後一個畫麵便是她因為一場醫鬧,被患者拿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刀,一刀劃了脖子。
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喉嚨被開了一個口子,滾燙的鮮血濺了一地,鮮血不停地向外流著,意識逐漸縹緲,重重摔倒下去時,周圍同事那驚恐的神情深深刻在了她的腦海裏。
祝善眨了眨眼,徹底回了神來,大概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直接擺爛似的癱在地上,心中暗道:“這一脖子抹的又快又狠,自己屍體恐怕都涼的不能再涼了。”
祝善舉起手,五指張開,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確認自己眼睛沒出問題。
鬱悶地一下子坐起身來,狠狠捶了一拳地麵。
這也沒人說陰曹地府這麼單調啊!
黑白雙煞呢?牛頭馬麵呢?
難不成她生前苦讀數十年,以院校最好的成績如願以償的進了自己理想中的醫院,還沒來得及在崗位發光發熱,就被一刀抹了脖子的悲催人生,死了還得當個孤魂野鬼?連個轉世輪回都沒有?
真是豈有此理!逮著一個倒黴蛋薅!
“你醒了?”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
滿腦子充斥著來個陰差帶她走的祝善被嚇了一跳。
器靈默然地看著一臉驚恐的女人。
它從一開始就蹲在她身邊了,看著她從迷茫到清醒,再從清醒到擺爛,又從擺爛到怨氣衝天,愣是沒發現她身邊蹲著一個人。
祝善將身邊的小孩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一張臉長得精致可愛,一頭利落的白色短發,脖頸處留著一撮長毛到了背部,皮膚吹彈可破,像個精靈一般出塵,唯一的缺點就是眼神有些深沉,看起來和他形象不搭。
她努力在腦海中搜索著,最後發現陰曹地府似乎沒有外貌和這個小孩匹配的,於是問道:“你誰啊?”
“我是器靈。”白發小孩蹲在地上,一臉正色,“方才抹了你脖子的那把刀的器靈,你可以叫我溯。”
“一把破刀還有器靈?”祝善有些懷疑。
難不成自己沒死,隻是肉體陷入了昏迷,所以眼下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下一刻,她就 伸手掐住器靈的肉臉。
器靈麵無表情的一把將她作亂的手掌打開。
祝善一齜牙咧嘴地捂著手,手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痛覺十分真實。
“這不是夢。”器靈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祝善,冷冷開口,“那把刀,原本不是屬於你那個世界的,陰差陽錯才會和一個凡人締結這一世契約,他沒有任何能力,所以也不知道這把刀的特殊之處。”
“作為器靈,契約精神最為重要,我有責任為器主贖罪,而你作為被他無辜殺死的人,我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但是你不能在原來的世界複活,這樣會亂了天道秩序。”
器靈伸手一揮,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反正祝善見到一片白茫茫的空間中,一團雲霧翻湧展開,一道畫麵出現在其中。
祝善看到了幾個孩童在田野間抓著小青蛙或玩著泥巴,從田野中奔跑追趕時總會碰到幾株禾苗,也看到繁華都城,有風情萬種的姑娘唱著小曲,有恭敬垂順的學子在學堂低頭受罰,她還看到有無數仙人在大山之側,大江之上,禦劍而起,淩空而行。
“若是你選擇重生,那麼這就是你要去的世界,甚至可以選擇當一生順遂的平凡人還是有機會能證大道的修行者,我會幫你。若是不願意重生。”器靈短暫的停頓,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波動,語氣略微低沉,“那就隻能永遠留在此處。”
平靜的像是機械般的陳述,讓祝善感覺後背有一陣涼風。
但她可不是被嚇大的,不然也不會這麼平靜的接受自己的死訊,更不會在如此荒誕的情況下閑適自得。
祝善笑了,異常的欠扁,“你這也算贖罪?”
溯麵色不變,“算,威逼利誘都齊了,誠意足夠了。”
“?”
六。
祝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世界比你原來的世界好了不止一點,原來的世界靈氣已經幾近於無,這裏你可多了一種選擇,普通人,和呼風喚雨的山上謫仙。”溯有些不耐煩起來,“所以你的選擇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