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可是想好了?”沈含瑧隻覺腦袋一陣刺痛,恍惚間抬眼,與下首處一雙隱隱含有怨懟的眼對視上。
衛衡青!她不由想起自己暴斃而亡的情景,未料地府裏竟還能相見……
不對!眼前之景,與她剛穿過來時所見竟是一模一樣,難道她又重生了?
可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讓她整理思緒,衛衡青必須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但絕不能像先前一般讓他逐漸做大。
沈含瑧將目光放在其餘人等身上。這可是被選為昭寧公主侍從,擺脫低賤命運的好機會,眾人紛紛挺直了腰杆。
唯獨一人不同,他安靜低垂著頭,好像不想被選中似的,但來都來了,就由不得他想不想了。
沈含瑧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一旁有眼力見的李公公忙道:“那邊那個,上前來,讓殿下好好兒瞧瞧。”
那位少年邁出幾步,跪下行了禮,這才緩緩抬起臉來。沈含瑧一怔,此人長相實在昳麗,很難不讓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李公公察言觀色,見沈含瑧作此反應,開口問道:“喚什麼名兒?”少年低聲作答:“小人周尋。”
沈含瑧秉持著就算是個美麗廢物,她也要試試把人給培養起來的想法,抬手虛虛一指。“他們二人足矣。”畢竟,周尋是她見過的鮮少能與男主容顏相抗的書中人物了。
李公公帶著其餘人退下,府裏的掌事姑姑上前,低聲詢問:“殿下要怎麼安排這二人?”
沈含瑧目光於二人間逡巡須臾,停留在衛衡青緊握的雙拳上,懶懶開口:“周尋做本宮貼身侍衛罷。”
先從這一步開始,她要用前世給衛衡青的,扶持一個足以和衛衡青抗衡,保護自己與家人的存在。
蘇姑姑帶著兩人下去領侍從衣物,沈含瑧這才得了空開始回想。
她前世穿書而來,為了防止自己早亡的可悲下場,對爽文男主衛衡青噓寒問暖,百般照料,不料隻是比原主多活了那麼幾年。
思及自己暴斃慘狀,沈含瑧就不由一陣冷顫,說到底,衛衡青的野心也是在自己為他鋪好的平坦大道上與日俱增的。
自己慘死是不是他所為尚待商榷,可衛衡青稱帝之心是昭然若揭,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犯前世之錯。
沈含瑧喚出暗衛:“你們幾個盯緊衛衡青……還有周尋。”猶豫片刻,她還是把周尋加了上去,事關重大,她不敢賭。
她又叫人拿來周尋的名冊,上頭出身是明晃晃“農戶”二字,想起那張臉,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隻能再觀察觀察了。
次日便是萬壽節,周尋作為貼身侍衛自是應一同跟去。時維臘月,寒風凜冽,沈含瑧擁了手爐,坐上前往宮門的馬車。
周尋是要在外頭看護的,沈含瑧聽見外頭呼嘯的風,想起昨日冊子上寫周尋比她現在還要小上一歲,心有不忍。
可手指剛觸及布簾,便回憶起前世自己就是讓衛衡青坐進來,以示恩寵與信任,也讓他人對他刮目相看。
眼睫微垂,她不想再培養一個白眼狼,但適當給予一些關懷亦是禦下之道,思忖片刻,她讓身邊的留春把額外備的手爐遞了出去。
周尋眉眼發絲間皆染了些許飛雪,他不甚在意地將其拂去,袖內傳來的暖意叫他不禁有些出神。
那位傳聞中驕蠻跋扈的公主竟然讓她的侍女給自己拿了手爐,但隻要一想起她昨日盯著他的臉的事,他便對她生不起一點好感。
膚淺。周尋暗暗想著,他不是第一次因為這張臉被人示好了,那天他拚命低著頭就是不想叫人看見他的臉,不想入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