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平時,他聽到這話,肯定一下子跳起來,用他那雙懾人的冷眼狠狠的瞪她,衝她大喊,你休想!
可現在,他完全沒反應,像一截木頭一樣。
林西西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他的臉冰得嚇人,完全沒有活人的溫度。
“天氣熱,摸摸你的冰塊臉,倒是挺涼快的。不過,你可要撐久點啊,不要那麼快嘎了,不然,臭了就不想摸了。”
“程止戈,你說人活著就要堅持到最後,要破除萬難,活得精彩,要為國為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可不能雙標,光說不練啊。
你得先做給我看看,什麼叫堅持,什麼叫破除萬難。”
從手術室出來後,林西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林鎮東有些可憐她。
男人要死了,她肚子裏有了,要是真活不下去,她就得成寡婦了。
林西西問了他的部隊番號,又抄了他的通信地址,這才帶著雷虎準備回雷家。
林鎮東突然追了上來,表情怪怪地道:“那個,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你自己養娃太辛苦了,你跟我說,我,我把我的工資攢下來寄給你。
我,我先不娶媳婦了。”
“好的,爸爸。”林西西脫口應下。
用林鎮東的錢,她是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的。
左右他是她爸,肚子裏的孩子要是真生下來,還是叫他一聲外公。
外公養外孫,天經地義。
林鎮東反應卻很大,啊啊叫著:“不要亂喊,你比我小一輩,喊叔叔或者三爸,不要喊爸爸,你這狗東西,想黑死老子哦。”
“好吧,三爸爸。”林西西把三字咬得很輕。
林鎮東聽著怪怪的,想著自己好歹是個長輩,不必跟小輩計較那麼多,也就勉強應了一聲。
……
高得力忙了一天,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電話就叮叮地響了起來。
他端起搪盜盅噸噸地喝了好幾口水,才騰出一隻手去把話筒拿了起來,頭一歪,用脖子把話筒夾住了。
“喂,高得力,請講。”
“老高啊,聽說你那邊出了大事,南大街爆炸了,死了不少人啊。”
“田振邦,你消息倒是靈通,你打這電話是想幫我還是想笑我?”
“不是,我是想確認一下,爆炸案中是否有一位從清江來的姓程的同誌?”田振邦的語氣十分沉重。
“有啊有啊,叫程止戈的,已經送醫院搶救中,不過情況不樂觀,估計會成活木頭。”高得力話很直。
田振邦那邊突然沒了音兒。
高得力喂了幾聲以為信號斷了就準備掛上電話。
“別掛,老高啊,你趕緊把這事按程序報上來。”田振邦道。
“好好,謝謝提醒,我這焦頭爛額的,還真忘記上報這個了。”高得力立即找出紙和筆,咬開筆帽,邊接電話邊寫報告。
寫一會兒,遇到不認識的字就問田振邦。
“翻字典去,這字我都教你好幾回了,你還不會寫,你這個文盲大老粗,你總不能指望這一輩子寫報告都打電話找我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吧。”田振邦哐的一聲把電話給蓋了。
“林鎮東怎麼還不回來,我沒帶字典啊,這報告再不寫出來交上去,這一天就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