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不是去臨江的道麼?”男人從車廂後頭探出頭。
“你們要去臨江?那可是反方向!”郭麗道。
“不可能,指示牌明明就指的這條路啊,我不可能看錯的。”
“老師,我知道,我今天上學的時候看到老胡家的羊拱過那路牌,老胡用棒棒打羊,把標牌打得轉了起來,像風車一樣呼嚕嚕的轉得可好看了。”一個學生從人群中舉起手來,字正腔圓地道。
“媽的!真走錯了道?”男人罵了一句,伸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順手就把剩下幾個孩子提了起來往車廂裏扔。
郭麗見真是走錯了道的運輸隊,而且言行舉止都不透著一股子草莽氣息,心頭那絲疑慮也慢慢的淡了。
五個蓬車車廂,一個車廂裝六十個孩子完全沒問題。
孩子們個子小,擠一擠空間就出來了。
男人黑著一張臉看著郭麗,“裝都裝上了,也不差這幾步,你們學校在哪兒,我們送你們回去,順便用下你們的操場調個頭。”
這條道不夠寬,沒有可調頭的地方。
去學校操場調頭確實是個好辦法。
郭麗報了學校名,就帶著最後兩名學生往後頭走。
結果走到蓬車後麵一看,滿車廂的孩子,擠得像沙丁魚罐頭似的。
“往後走,最後一輛應該空一些。”男人指著最後頭的車道。
郭麗不想走,看了看前麵的司機台,道:“就在前頭擠擠也行,這雨太大了,走到最後一輛車邊上我們幾個全身隻怕都濕透了。”
男人猶豫了一下,同意了,拉開車門就要先把孩子托舉上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群羊咩咩叫著從山上衝了下來。
一個穿著草鞋的老漢在後頭邊追邊喊:“回來回來!”
幾隻羊跑得飛快,把郭麗撞得差點摔地上。
她扭頭惡狠狠地瞪著老漢。
目光突然一凝。
老漢的草鞋很幹淨。
她記得山上是一片紅泥地,雨水一沾,滿坡的紅泥水,老漢在上頭放羊,鞋子上不可能不沾點紅泥。
不對!
同一座山,不可能隻山下下雨。
郭麗本能地伸手把最後一個還沒來得及上車的孩子胳膊扯住,用力往她那邊拖。
男人剛把另一個孩子托舉上了車,回頭再看時,郭麗的手已經掐在了最後一名孩子的咽喉上。
“雨是假的,運輸隊也是假的!你們到底是誰?”郭麗鐵青著臉,手指慢慢的收緊。
被她扼住咽喉的孩子呼吸困難,手腳不住地上下擺動,臉色越來越紅。
男人伸手向後揮了揮,五輛東風車整齊有序的開了倒檔,嘟嘟的往後退。
男人又衝快衝到近前的老漢搖了搖頭,“不要過來,趕緊閃避!”
“可是我的羊,我的羊……”老漢眼巴巴地望著他那幾隻離隊的羊不肯走。
“羊不會有事的,有任何損失,我賠你!”男人道。
老漢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遠了。
郭麗看著突然一改嬉皮笑臉,變得滿臉正氣的男人,扼住孩子的手繼續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