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辭，要不，我們分手吧。”
——
“啊？”
“我知道是我不對，是我不成熟，最開始確實是我追的你，我當時真的很愛你，但是……。”
昏黃的陽光穿過電話亭的玻璃門，打在陳辭的眼睛上，顏色是夢幻般的金黃。
而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熟悉而聒噪。
聽得陳辭有些懵逼，更多是恍惚。
我現在不應該正在被那群正道修士們圍攻嗎，還受了重傷，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而且現在的場景，說不出來的熟悉，好像曾經經曆過。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翻來覆去得念叨著，曾經愛過，對不起，不成熟，理解一下……。
“小姐抱歉，我打斷一下。
請問你誰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窒，然後沉寂了片刻，好像對陳辭這突兀的問題感到震驚。
“阿辭，你怎麼了？我是瑤瑤啊。”
……
“王瑤？”
“是我？阿辭，我——。”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
“媽的沙幣，老子好不容易死前出現了幻覺，結果回憶到這麼件晦氣事兒。”
陳辭頗有些崩潰得吐槽道，然後有些模糊得推測出了自己所處的狀態。
記憶裏他正被那群自詡的正道修士們圍攻，已然是重傷瀕死了，斷難逃脫，至於現在，大概是死前的回光返照了吧。
死前幻想到了幾十年前背叛自己的前妻？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記憶中的這段經曆，大概是兩人戀愛的第一個年頭，王瑤因為青梅竹馬的前任找她求複合，糾結是該選自己還是前任。
於是打電話給自己說要暫時分一下手，讓她考慮一下。
嗬忒。
自己當年也是個傻逼，還不同意，死乞白賴求人家，還把自己加入王瑤家的安保公司，不久前在任務中斷了一條手臂，異能被廢的事說出來去求她同情。
得，最終是沒分成。如自己所願，換來了長達十年生不如死的折磨。
該死。
馬上就要死透了，多麼珍貴的一段死前白日夢時光，被這晦氣的回憶耽誤了，擱在誰身上都是會罵街的。
但是陳辭沒有多罵，不是因為他多文明，而是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抓緊時間，抓緊時間，說不定下一刻自己就真的要死透了。
我要再見她一麵，死之前，我真的很想再見她一麵，聽她說一句話。
陳辭閉緊眼睛，在腦海中回憶她的樣子。
可是過去了太久的時光，她的樣子在自己的記憶中早都模糊了，陳辭隻記得她的長發，她瘦弱的身體，她有些發慫的性格，她那爛到令人發指的衣品。
她那麼漂亮的一個女孩，為什麼衣品會那麼爛的？
出現吧，我的白月光，在我死前的幻覺裏，讓我再見你一麵吧。
既然這是我的幻覺，理論上來說，我想見誰都能見到的。
陳辭飽含期待得睜開眼。
啥也沒有。
……
這是第三次世界大戰後的廢土紀元，核戰爭疑似打破了現實的壁壘，引發起了靈氣複蘇，地球上除了被核彈炸毀的城市廢墟，變異的扭曲生物以外，到處是被核輻射和靈氣扭曲的磁場。
地球失去了曾經的繁華和文明，被核輻射和汙染所籠罩，大多數生物已經無法生存。然而，人類在其中仍然堅持著，在廢土之中殘存未被汙染的地界中建立城邦，組成聯盟，苟延殘喘。
無線網絡在這樣的世界上幾乎完全崩潰，電磁信號隻能在短距離內傳輸，稍遠一點就會被輻射和靈氣幹擾，人類的智能通訊被局限於依靠古老的電話機。
而這種古老的通訊方式，需要大量的電話線，複雜的交換裝置用來一個基站一個基站的轉接，完全無法被普及到每家每戶，正常都是一整個街道或者一個大村莊才會有一個電話亭。
陳辭此刻就站在這樣一個電話亭裏，亭子有著玻璃的四壁，透過玻璃門可以看見在電話亭外等著打電話的人們排起長龍。
亭外等待的人們看見陳辭明明已經把電話掛了，但是還不出來，反而在亭子裏自顧自玩起了眼睛一閉一睜的遊戲？
站著茅坑不拉屎？
人們不約而同，開始極為親切得拍打起電話亭的玻璃門，電話亭的隔音很好，但陳辭看著那些人的嘴一張一張的，就知道自己大抵是在被問候父母和親戚們了。
一個幻覺而已啦，搞這麼真實幹什麼。
陳辭不免有些尷尬得想道。
至於為什麼在自己的幻境裏見不到自己想見的人。
可能是因為她在天有靈，也不想見我吧，也是自己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