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靈界,斷天關。
今日豔陽高照,晴空萬裏,毒辣的日頭似乎要把大地都灼燒幹淨。
偏過晌午,西北風起,空氣中有了絲絲涼意,同時帶動了一層地上的塵土,如潮而來,為綿延萬裏的血紅,添上了一抹枯黃。
一牆之隔,裏麵是政通人和,山水如畫,五穀豐登,欣欣向榮,外麵是斷戈倒旗,狼煙滾滾,屍伏如山,血流漂櫓。
這一戰,靈界慘勝。
修為九境,有悟,本,聚,通,開,勝,空,合,真。
當日武威鐸八十一響,靈界空靈境之上的修士能來者皆齊聚於此,七位真靈境更是全數到場。
來不及組織,也沒有人組織,所有到達斷天關的修士第一時間便投入了戰鬥。
在鏖戰了三十多個日夜之後,終於,來犯之敵皆被擊殺,斷天關後,總算是保住了一份太平。
至黃昏,南風漸起,倒刮著血腥味兒往上靈界而去。
夕陽若血,無數屍體和兵器堆成的小山上,一名頭發花白,兩眼失神,身著殘甲,渾身是傷的老卒正扶著一杆巨大的旗槍,向著北方半跪著,口中不斷呢喃。
許久,太陽落山。在最後一縷光線沒過地平線的時候,屍山下一片低窪之處,已經凝固的鮮血之中,猛然間伸出了一隻已經變形了的手掌,預告著此處,還有一名幸存者。
天下第一散修,真靈境,元初。
不像其他真靈境的強者,元初沒有背景和勢力,便也沒有精研一道,而是樣樣兒都會一點,手段是真靈境強者中最全,最均衡的一位。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避過那最後一招,成為現今真靈境中僅存的碩果。
從血池中爬出來,元初手一招,從附近方圓百裏內,不管是治什麼的,也不管品階是多少,隻要是丹藥,便盡數吸了過來,一股腦兒吞入了肚中,開始調息恢複。
這一調,便調了整整一月。
等元初再次醒來時,不管是外傷還是內傷,都好了個七七八八,隻是體內還有些那種詭異力量的殘留,死活清除不掉,隻能發揮出半步合靈境的實力。
再抬頭,那老卒還跪在那裏,與一月前的形象一般無二,唯一的變化就是其口中呢喃的東西越來越模糊,哪怕是看唇語,也不知道這老卒究竟在說什麼。
看其手中的旗槍,頂端的旌旗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上麵勉強能認得出一個“洪”字。
應該是排名第五的真靈境,洪崖宗宗主呂遊風麾下的洪崖軍。
洪崖宗主修肉身,其護宗力量洪崖軍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肉身極為蠻橫,防禦力可以說是天下無人能出其右。可能這也是這老卒能僥幸活下來的原因吧。
既然參與此戰,不管其出了多少力,總也算是英雄。
元初觀這老卒精神受損嚴重,肉身更是傷痕累累,也是於心不忍。當即運起靈力,給這老卒渡入了一口生靈源氣,旋即又用魂源之力為其療養。
約莫三個時辰後,已是月明星稀。元初能做的就都做了,能不能活下來,還是要看這老卒的造化。
眼下雖然擊殺了絕大多數的敵人,可難保不會有像自己一般的幸存者,而且敵人繁衍極快,偏偏斷天關的斷天陣還沒有關門,若是不及時鎖上,待敵人再度來犯,以中靈界和下靈界現在的實力,恐怕再難抵禦。
撇下旗槍,將老卒帶至斷天關內安置好,元初正要前往城牆之上查看斷天陣的損壞情況,那老卒卻突然伸出了一隻手,扯住了元初的衣角。
“始一……你……你還活著……”
聽到老卒這般稱呼自己,元初神色一動,轉身蹲下,看著老卒的眼睛,試探性的問道:“你是……呂遊風呂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