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虹霓拎著水壺向醫院接水處走去。
其實她家裏真的困苦到了連一頓早飯都吃不起的程度了嗎？
並沒有，這隻是葉虹霓懲罰自己的手段，為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為什麼那天自己一定要鬧著讓老頭來接自己呢，為什麼一定要再三交代不讓他遲到呢？如果稍晚一點，一分鍾，兩分鍾也好，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場悲劇……
媽媽，你會原諒我的無理取鬧嗎？是你最愛的女兒提出的要求，讓最愛你的這個男人出了車禍，承受痛苦，永遠地失去了左腿。
媽媽，我好想你。如果你在的話，你會怎麼做呢？
葉虹霓低垂著頭，拎著打滿熱水的水壺站在病房門前，伸手想要推開門的時候，聽見裏麵傳來兩道熟悉的女聲，她沒有多想，以為是其他病人的家屬。
但是等到她開門之後，映入眼簾的是，在葉父的病床前麵，除了那兩個警察之外，還有兩個熟悉的背影。
“趙老師？”一聲趙老師，一坐一站的兩個女人同時轉身回頭，一個是班主任趙珺，一個是地理老師趙笙。
兩個女人又同步點頭，眉目間的神色有些許相似。
“虹霓回來了？剛才我們還在和你爸聊起你呢，現在你自己要照顧家庭還要學習，不要讓自己太累了。”坐在凳子上的趙笙先開了口。
“是啊，如果以後有什麼事需要請假的，你就上我辦公室過來找我。”站在一旁的趙珺這麼說道。
“誒呀，我們家能碰上您兩位這麼好的老師也是有大福氣的。我還要感謝呃啊，趙……趙珺老師那天送小妮子過來，當天也要感謝您先幫忙墊了錢，本來說想等我出院之後當麵去親自感謝您的，您說您這麼上心，過來還拿了東西，誒呀這怎麼好意思啊。”葉父抬手撓了撓頭，像是極不好意思。
“葉虹霓既然在我們班，就是我的學生，也是我的半個孩子。再說了，誰家沒遇見過急事呢，能幫一把我就幫一把。”趙珺笑了笑。
“那案情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你們先聊，我們就先回公安局了。”那兩個警察看著麵前大家都其樂融融的樣子，也笑著告了別。
“那咱們也回去吧，就不打擾病人休息了。”趙笙偏頭對著旁邊的趙珺說。
“成成，您多休息，好好養病，趕緊好起來，不然我看著葉虹霓最近都沒那麼活潑了。”趙珺也開口道別。
“誒呀，等我好了我一定親自去拜訪兩位趙老師，小妮子！送一下你的老師們。”葉父招呼葉虹霓將兩位老師送到門口。
“就送到這裏吧，我車就停在了那邊，也不遠了，你趙笙老師是和我一起來的。”葉虹霓還沒有看到熟悉的白車，趙珺就開口讓葉虹霓停足回去。
“不行啊老師，我爸他精著呢，要是時間短了，肯定就知道我沒把你們送到位，回去還得說我一頓。”葉虹霓眨著眼賣慘，少女白淨的小臉微微皺著，看上去有點滑稽的意味。
在一旁的趙笙先笑了一下，也許她在學校是一位有著尖銳嗓音，雷厲風行又底線不可觸犯的教師，但在現實中，她其實是一個很愛笑很隨和的一個人。
“好了，那就把我們送到那裏吧。”趙笙搖搖頭先妥協下來。
三個人說說笑笑，很快也就到了趙珺停車的地方，才剛走進，就看到車窗被從裏麵降下來，一道清越的聲線先穿過陽光透了出來。
“媽！小姨！你們這麼快嗎？”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從車窗探出頭來。
走在前麵的趙笙正好把手在男生探出的頭上敲了一下。
“你小子也不嫌熱，一會涼氣都跑出來了。”雖然是略帶著責備的話語，但是語氣卻非常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