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蕭青闌處理掉白日裏行刑放水的幾個錦衣衛,來到玉衡宮同趙徽鸞回稟,還帶來了周潤死在大理寺的消息。
“說是傷勢太重,不治身亡。”他回著話,眼中是了然。
哪裏是傷重,這分明是汪全殺人滅口。
趙徽鸞自然也知道,她靠在榻上看話本,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說出口的話又涼又淡。
“死便死了吧,左右於我們也無用。瑤光殿裏他的表現,閣臣們都看在眼裏,心下自會有考量。”
“至於安南侯那邊,諒他們也不敢動手。”
大理寺又不是汪文華一手遮天的地方,他之上還有個大理寺卿。
“對了。”趙徽鸞收書看向蕭青闌,“你動錦衣衛,錦衣衛指揮使陸北沒意見?”
“他臉色不太好看,但什麼也沒說,想是印公同他有過交代。”
趙徽鸞想了想,叮囑他:“以後離這個陸北還是遠點吧。他與印公不同。”
趙徽鸞眸色沉了沉,沒再細說。
掌印段思齊忠於永昭帝,但他凡事看得透,想得明白。陸北卻是個一根筋,永昭帝說如何便如何,哪怕是讓他去死。
想來未必是段掌印同他有交代,而是永昭帝交代他要暫避真寧公主的鋒芒。
蕭青闌躬身應是:“奴才以後會更小心行事。”
小晉王府。
晉世子趙新喆一擊未中,今早的好心情頓時消失殆盡。
婢女小寂因一點小小的紕漏,被他下令按在庭院裏鞭打。鞭子的破空聲裏夾雜著女子的哭聲,讓涼風送進亭子裏。
趙新喆一邊眯眼聆聽著,一邊輕撫溫霓禾柔軟的手背,才覺得心頭鬱結稍稍散了點。
侍衛進來同他稟報:“世子,方才汪通政差人過來傳話,說是小汪大人想了一個應對的法子,讓世子安心等到明日。”
趙新喆揮指讓侍衛退下。
他睜眼看身旁的溫霓禾,女子容顏嬌媚豔麗,亭子外駭人的情形換個女子怕是早嚇哭了,溫霓禾非但不怕,反而瞧得興起。
“嗬。”
溫霓禾聞聲回眸,趙新喆饒有興致地勾了勾唇,一手拉著她的手,一手掐上盈盈一握的腰拉進懷裏。
他吻了吻溫霓禾的唇角,在溫霓禾不解的目光中,嗓音輕緩地道出:“世子妃與本世子啊,還真是天生一對。”
汪文華獨自一人待在書房,燭光亮了一夜。
直至天光大亮,他從書房裏出來,汪全早已等在門外。他把熬了一夜的心血之作交給父親,汪全通篇瀏覽一遍,直誇:
“我兒好文章!”
又見汪文華眉眼俱是疲態,連下巴都冒出一圈烏青的胡渣,心疼地催兒子回房休息。
“我兒放心,接下來的事交給為父便是。”
水雲間與紅袖館是最多世家子弟與文人墨客的地方。
在汪全刻意的操作之下,這篇文章很快在燕都城裏流傳開來。
無人知曉這篇文章出自誰人之手,但通篇陳詞激昂,講的是宮門叩閽,罵的是安南侯雲嵩。
罵他自恃功高,枉殺百姓,罵他上愧對君父信任,下有負臣民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