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國,大安縣大塘鎮楓樹灣
楓樹灣位於大塘鎮的西邊,離白水鎮約一個時辰的腳程。
村子的西北兩麵環山,一條寬大的白水河自西向東,蜿蜒而去。
村口有一條從白水河引流過來的渠,平日裏,灌溉農田,漿洗衣服等都在這裏。
七八個媳婦姑娘們彎著腰,蹲在渠邊碼著的大石塊上,手裏搓著衣服,嘴裏說著誰家的男人打媳婦了,誰家的媳婦懷孕了,誰家的孩子長歪了。
媳婦們說得口無遮攔,姑娘們羞得滿臉通紅。
“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時間,大家齊齊回頭看向路口,是馬大嫂家的大丫頭馬小芬。
馬大嫂子回頭一看,連忙“呸呸呸”,衝著急匆匆的大女兒喊:“鬼吼什麼?老虎追著你跑來了,還是火燒屁股了?”
這話引來一陣嬉笑。
馬小芬刹住腳步,大口大口喘氣:“月季,許大嬸子,月季,月季,出事了!”
許家大媳婦劉氏不緊不慢搓著衣服的手頓了一下,衣服從手中滑落,掉入水中。
她站起來就往家裏跑,心裏慌得來不及問二女兒月季究竟出了什麼事。
馬小芬也跟在她後麵跑起來。
馬大嫂趕緊收拾自家衣物,又看了下劉氏丟下的衣物,利索地幫劉氏收拾好,一手一個,緊跟著走了。
其他人也沒有心思再洗衣服,匆匆忙忙隨便搓幾下,就收拾好衣物端起木盆,也往村裏去。
劉氏趔趔趄趄地跑回家裏,院子裏已經圍了一群人。
三個兩個地湊在一起交頭接耳。
她心裏的弦啪嗒一聲,斷了,心裏想:肯定不是小事情
眾人看到是劉氏回來了,不約而同地停止了談論,讓出一條道讓她進去。
她家院子裏中間,一個五十出頭的老太太還在罵罵咧咧,正是住在前院的許老太太,劉氏的婆母。
“才幾歲的丫頭片子,好的不學,學人長了三隻手。”
“賤骨頭,眼皮子就那麼淺?兩個雞蛋就讓你沒了羞恥,丟了良心。”
“在我跟前明明是個好的,怎的離了我的眼就學會惦記別人家東西了?跟誰學的呢?”
“……”
劉氏皺皺著眉,沒有理睬她,因為她一眼就看見了倒在門前大柿子樹下的月季。
她衝過去蹲下,才看清月季的額頭上破了一塊,血肉模糊,額頭有幹了的血漬,還有少許的鮮血細細地往太陽穴流下。
“月丫頭?月月?月月……”
她顫巍巍地伸出食指,放在女兒的鼻孔前,氣息若有若無。
看著了無生氣的二女兒,她的眼淚從眼眶溢出來。
她一把抱起女兒,進了屋裏,把人放在床上。
她想打一盆清水給女兒擦幹淨額頭的血漬和臉上的汙泥,卻怎麼也找不到。
轉了幾圈,她才想起:家裏唯一的木盆她拿去洗衣服,丟在渠邊了。
她隻好用瓢打了清水,用手帕蘸濕,輕輕地,一點一點擦拭血漬。
馬大嫂把劉氏的木盆放在屋簷下,走進來看了看床上的小丫頭。
她拍拍劉氏的肩膀,安慰她:“別太擔心,我大芬說芙蓉已經去請塗郎中來一趟。等郎中來了就好了。”
許薔薇一手剪刀一手鑷子,流利地打完最後一個結,剪斷線頭。
“好了,完美!媽媽很堅強哦,回病房後,就可以好好看你可愛的寶寶了。”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安排在今天的四個孕婦生產手術,終於結束了。
前三個都是二胎和三胎,而且都是順產,基本都是一兩個小時就順利生產下來。
這第四個最麻煩,麻煩的並不是產婦,而是產婦的家屬,具體地說是產婦的婆婆和丈夫。
產前,她一直提醒產婦和家屬,B超顯示胎兒太大,估計快有十斤。如果順不下來,就要及時剖,以免胎兒缺氧或吸入羊水導致肺炎。
可是產婦的婆婆一直堅持要順產,不停地說:順產的寶寶健康、聰明,不能剖腹產,剖了就不能接著懷孕了……
而產婦的丈夫,完完全全的媽寶男,每次好不容易被她勸說通了,拿起筆要簽剖腹產手術同意書時,被親媽瞪一眼,又放下了筆。
他隻會唯唯諾諾地哀求產婦:“你再堅持一下。”
產婦陣痛、見紅已經努力了三十多個小時,宮口才開了三指,她卻越來越沒力氣,意誌力也越來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