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
承末年五六月,天降大雪。
六月飛雪。
有兩個修長的撐著傘的身影站在南天門外。
零序飛雪輕輕飄落到了兩人的肩頭,站在後麵那個撐著傘傾斜到了前麵那個人頭上,為那個人擋去細微風雪。
可還是有風雪飄來,刮到了兩人的身上,兩個人都不是很在意,撐傘的人皺了下眉,手段輕柔的撫去前麵那個發呆的人肩頭的風雪。
呼呼的大風刮過他的們臉蛋,伴隨著火辣辣的疼痛。
前麵發呆的人,好像絲毫沒有感覺一樣,連動都沒動。
撐傘之人倒是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但是沒動,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氣,“父君我們回去吧,爹不會回來了。”
前方發呆那個人充耳不聞。
隻不過在撐傘人前方,有一絲輕微透明物,從發呆之人臉上緩緩墜落到雪白的地麵,慢慢的結成冰晶。
修長的身影背對著撐傘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他的前方。
前方之人袍服雪白,一塵不染。
連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駁的影子。
他的頭發墨黑,襯托出他發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詩意光澤。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這寒冷的天氣中沒有絲毫感覺一樣
一樣挺秀的身材中,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
從來沒有見過比他更加優雅入畫的男子。
一種光亮至美的氣息從他的麵龐感染到了撐傘之人。
但明眼之人都看的出來前方的男人從內到外散發的光亮的氣息,隻不過是他維持堅強的保護膜。
而這層保護膜已經維持了整整十萬年。
而持傘之人剛剛說出來的話會讓這層保護膜馬上將不複存在。
前方之人忽然笑了一下,之後肩膀持續一抖一抖的。
如果忽略掉落在地的冰晶,真的會以為他是在開心的笑。
隻不過他笑著笑著反而越來越開心,好像即將解脫的一樣。
持傘之人知道那是一種違心的笑。
但前方之人清澈的眼睛卻是在開心的哭泣著,沒有一絲抽噎的哭泣著。
前方的男人皮膚都要被凍紫了,但不一會就恢複了原樣。
他的皮膚像昆侖山裏潔白的雪蓮花。
他的眸子遠遠望著南天門外的入口上。
方才還滿臉淚痕,現在恢複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就像天山之巔神聖的池水,抬眸平靜,“坤澤,你說他不會回來了是嗎?”
坤澤將傘完全傾斜到帝君頭上,“回父君,我們已經等了他十萬年,爹還沒有回來,所以應該不會回來了。”
“嗯,十萬年了,估計也是回不來了,回去吧。”帝君轉身就走,華麗的衣袍拖曳在雪白的地上。
坤澤則撐著傘跟上。
帝君和藹的麵色不變,仿佛剛才的樣子是假的。
坤澤知道每次父君來這裏時都會背對著他哭一次,坤澤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怎麼安慰父君,但漸漸的二人就心照不宣了,全然當做沒發生。
但剛剛他已經將父君最後一層自我安慰的保護膜捅穿,父君現在卻一點事都沒有。
他想,十萬年了,也許時間真的是撫平傷心的最好良藥。
時間是一條逆流的河,也許時間能撫平人的感情,但終究撫不平人都想念。
隻不過會從一開始的我愛你慢慢的轉變成我想你,和吾想見你了,到最後終究轉變成吾討厭你!
為什麼隻留吾一個人?你答應吾會回來的,十萬年了,吾越發不信任你會回來這句話了。
但坤澤不知道的是,這十萬年太久,太久了,已經徹底改變了自己的父君。
這麼久會讓人變得不再愛你,甚至瘋狂。
而現在吾隻想見你,和喜歡你,和好像再也見不到你。
吾放棄了......
吾不想在等你了,吾要安靜的去死了,然後去地獄......陪你
地獄等吾......
吾要去地獄告訴你......吾討厭你
飄零大雪漸漸的好似要將仙都淹沒,眾仙看著守在南天門外的帝君。
眾仙皆知仙界的天氣全部是根據帝君的心情幻化成而成的。
他們也知道帝君有一個傳聞中的等待了十萬年的愛人,聽說那位愛人早已身死道消,甚至身死道消前還留下了一句假的不能再假的話。
那句話就是,“阿蒅……等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所以每年帝君都會等在這裏不知多久。
隻不過他們每一年都看著帝君守在南天門從沒有一日等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