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降落半截,有風吹進車內,將賀晉肆的言語一字不落送到今暢的耳中。
頃刻之間,今暢感覺到心間淌過一股熱浪。
很神奇的,將近一周裏的煩悶難受和冰冷被驅散大半。
“你不喜歡不願意,偏偏你的父母用最寵愛你的爺爺逼迫你,你逃不開,我帶你逃。”賀晉肆收回注視今暢的視線,一腳油門踩到底。
車速飆升。
飛馳在路上。
竟真有種逃離到天涯海角的感覺。
好像世間一切煩擾都可以被拋到腦後。
今暢從未有過這種感受。
她認真地扭頭盯著賀晉肆,“謝謝。”
“不過,”今暢露出這幾天以來第一個笑容,“我沒打算去聯姻。”
她解釋,“我剛才騙你呢。”
“我父母的確用爺爺逼迫我,可是我‘陰奉陽違’,表現得很聽話,實際上騙走戶口本,打算去警察局遷出戶口。”
說到這裏,今暢驕傲得意地揚了揚眉。
風卷起她的發梢,此刻的她鮮活靈動,明豔照人。
落在賀晉肆眼中,賀晉肆眼中閃過驚豔,隻是驚豔很快被他收斂,他眉頭一緊,當即就要問:“你不是因為被逼迫聯姻才拒絕我?那是因為什麼?”
然而,他的話沒等問出口,就見今暢忽然變了臉色,幾乎是瞬間,麵無血色,臉上煞白一片。
“停車,”今暢兩眼通紅地盯著車窗外,緊緊扣住賀晉肆的手臂,顫聲,“賀晉肆,你停車。”
賀晉肆意識到不對勁,立刻在路旁停車位停下車,順著今暢的視線看向車外。
他們正在大學城,今暢目光所及之處是海城大學大門口。
這個時間校門口安安靜靜,隻有一對母女在分別。
模樣高貴的母親含笑點了點女兒的額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惹得女兒嬌嬌一哼。
那名母親急忙把女兒抱在懷裏哄,把女兒哄好了,她目送女兒進入校門。
等女兒踏進學校大門,母親揚高聲音溫柔說了聲:“寶寶再見。”
女兒俏皮地扭頭吐舌頭,“媽媽你真的太嘮叨啦!”
母親無奈輕笑,朝女兒揮了揮手,驅車離開。
母慈女孝,看起來和一些幸福家庭的母女沒什麼區別。
賀晉肆冷淡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今暢。
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今暢在短短幾秒鍾裏滿臉眼淚,她看起來很痛苦很痛苦,甚至抬手按住胸口,還把另外那隻手咬在嘴裏,極力不肯發出哭腔,像隻崩潰孤單的小動物,無助到了極致。
賀晉肆心口處像是被人重重擰了一把。
他沉著臉,麵無表情地一把將今暢攬入懷裏,緊緊抱住。
抱住的那一刻,賀晉肆才感知到,原來今暢一直在抖,身體好似不受控製一般,抖如篩糠。
從小到大,他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會慌,就算傾注心血的遊戲被偷竊,他都沒慌神。
認識今暢以後,他卻已經不知道慌亂過幾次。
他咬住牙根,低頭把今暢的手從她牙齒間解救出來,抽出消毒濕巾,細細給她擦幹。
做完,他捧起今暢的臉,眼神溫柔得幾近滴水。
“怎麼了?”賀晉肆用大拇指抹著今暢豆大的淚珠,低啞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