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不一樣(1 / 2)

那天之後,戚時意果然如他所言,聲色犬馬了好一段時間。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醒了,稍稍收拾一番便開始忙於赴各路友人的約,若是沒人約便自己組局,今天一個,明天一個,一個接著一個,總之絕不會有一天空閑,聲色漫漫,沒有盡頭。

眾人一齊推杯換盞,嗨到淩晨,然後再依依不舍地分道揚鑣各自打道回府。

累了便睡,醒了再繼續。如此,一日複一日,周而複始了足足一個多月,這樣連軸轉不停歇的日子,神仙怕也該累了,而戚時意也終於累了。

再一次聚會結束,在深夜閃著微光的路燈下與好友們揮手告別後,戚時意隨手攔下一輛車。

半小時後。

戚時意拖著虛浮的步伐回到闊別已久的公寓,進門,他把外套脫下隨手扔在地上,邊走邊用一隻手解開襯衣最上的幾顆紐扣,麵上還殘留著醉酒的微醺,搖搖晃晃走了幾步,忽然想起應該洗澡,但他隻稍稍掙紮了一下,便直接放棄了洗澡的念頭,雖然很唾棄這麼不整潔、不幹淨的自己,但他著實是一點多餘的精力都沒有了。

打開臥室門,衣服也不換,直直便躺上床,平鋪展開身體,肌肉放鬆下來,仿佛能聽見全身的細胞頓時一齊發出的喟歎。

月餘的瘋狂實在累人得緊。

戚時意的意識逐漸昏沉。

哪怕是在全身各處叫囂著的酸痛也無法阻擋疲倦的蔓延,更無法使已經昏昏欲睡的戚時意清醒。

他很快便睡著了。

*

這一覺,睡的屬實長久,足足一天。可以說得上是昏天暗地,不知日月。

再醒來時,還是黑夜。

當然,這是第二天的黑夜。

戚時意身子動了動,發出了些聲響,伸了個懶腰後,他下意識向窗外看去。

本來這個點是該有月光的,但可惜,窗簾仍如他離開的那天一樣,被緊緊地拉起,不留一絲縫隙,清朗的月光無孔可入,隻好無可奈何地被隔絕在外。

而室內,既沒有光線,也沒有開燈,自然是一片漆黑。

戚時意就躺在這一片漆黑中,對著一片漆黑思考人生。

片刻後,他的意識漸漸回籠,眼睛也漸漸適應黑暗的環境,可以看的清楚對麵是什麼,有什麼。也有閑心想到自己如今這種狀態,頗有點像事後的閑者時光。

就差根煙了。

但他不會抽煙,也沒有機會去體驗所謂的賢者時間。

靜靜躺了會兒,戚時意翻身坐起,進浴室洗澡。

方才回來時太累沒洗,現在想想怎麼想怎麼膈應,打開花灑,熱水自上而下衝刷而下,嘩啦啦澆在他的頭頂,再一路蜿蜒至脖頸,鎖骨。

水汽氤氳,嫋嫋娜娜升騰,浴室泛起白霧,朦朦朧朧。

烏發順著水流耷拉在戚時意的額前,沉甸甸的,似有千斤重,其中幾縷發絲上的水珠順著弧度流入他的眼睛中,帶來些許灼人的不適感,他沒在意,隨手一擼,把額前的發順到後麵,露出光潔的額頭,然後仰頭,水流直接打在他的臉上,繼續接受熱水的洗禮。

暖洋洋的,驅散了所有的疲倦。

半小時後,浴室的門打開,蒸騰的水汽爭先恐後從門的縫隙鑽出,一片白茫茫中,戚時意單手拿著毛巾擦拭頭發,腳下趿拉著拖鞋慢慢走出來。

他的發尾還在滴著水,走動間留下一步一步水痕。

他走到落地窗前,唰的一下把窗簾拉開。

月光瞬間傾瀉而入,照徹臥室一角。

戚時意在落地窗邊的躺椅上坐下,也不擦頭發了,躺椅很軟,也很大,足夠一個人窩在裏麵。戚時意靜靜地看著高懸於夜空的弦月。

它孤零零地高掛,孤零零地流轉光華,但它的周遭黑黑實實,沒有一顆星星。

多麼淒慘。多麼孤寂。

一個月的荒唐過去,他盡情地放縱自我,讓自己沉浸在燈紅酒綠中,但喧囂過去,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刻,他卻突然覺得空虛。

這一個月的放縱是為了什麼呢?

這一個月的放縱,又使他得到了什麼呢?

思考半晌,答案是:什麼也沒有。

他並沒有變得決絕,反而還是彷徨。還是不舍。還是不甘。

甚至,更甚。

萬籟俱寂中,戚時意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那個聲音說:“賀奚年而已,這麼對你,分了就分了,沒什麼好再留戀的。別想了!”

還沒等戚時意反應過來回答,心中仿佛隱隱又有另一個聲音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