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賽拉住薇拉的手,帶她走上一個狹窄的樓梯來到了樓上的一個小房間裏,她輕輕的打開門。
這是一個二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間,這個房間裏沒有明媚的顏色,牆上掛著幾幅安格爾的贗品,房間的中央放著一個隻有一米高大理石的雕像。薇拉覺得這可能是琳賽的小畫室,這裏的裝潢很符合她對琳賽的印象,美的悸動被含蓄的包含在古典的形式裏。
琳賽在窗邊的一張小床旁坐了下來,窗外潔白的雪光映在她的臉上,她回頭溫柔的得對薇拉笑了一下似乎在示意她過去。
也許是被房間裏的氛圍感染,薇拉過去的時候輕手輕腳的,沒發出什麼聲音。她看到那個有白色圍欄的小床上居然睡著三個孩子。
“啊…”薇拉驚訝的剛要發出聲音就因為不願意打擾孩子睡覺而把話咽了回去,無論怎麼說這個房間都不像是給孩子住的,小孩子看不懂新古典主義的作品吧,而且活潑的孩子把雕塑碰倒了弄傷自己怎麼辦呢…但是看著這三個孩子映著雪光的,令人陶醉的睡容,薇拉忍不住伸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其中一個孩子的臉蛋。
隻這一次觸碰,薇拉就如同觸電一般抽回了手。
沒有任何毛孔,沒有掩蓋在皮膚下毛細血管傳感的溫度,冰冷的、過分細膩的、晶瑩的臉蛋。
絕不是人類。
驚恐之下薇拉想問但是她都不知從何問起,她說不出話隻能睜大眼睛看著琳賽。琳賽拉著她的手,像剛才一樣,緩慢且安靜的走出房間,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對薇拉說:
“他們是仿生人。”
“絕對可以摒棄感官、摒棄對物質眷戀的、摒棄基因裏的自私、真正擁有純粹真空情感的"人"。”琳賽的眼睛裏閃著光,那是蕩漾著愛的目光,但不是尋常母親對孩子的那種感情,是神聖且細膩的,薇拉不知如何麵對這個目光。
這三個孩子是琳賽信仰和愛的傳遞載體,似乎他們真的能帶領人類走向沒有戰爭的絕對和平的新時代。
薇拉跟著琳賽走下樓梯,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腳下好像踩著虛浮的雲,剛才那種過度驚訝帶來的身體上的不自在還沒有消退。帝國的仿生技術確實發達,除了人類大腦幾乎都能做出來仿生器官,但是她從來沒見過仿生人,不,她沒見過任何一個完整的仿生生命體。
那一瞬間的觸碰帶來的還有對生命的理解的震撼。薇拉一隻手緊緊的抓住樓梯扶手。過度驚嚇過後,人類的大腦會本能的產生一種懷疑和否定的情緒。薇拉不受控製的皺起眉頭,她看到琳賽走進廚房裏忙活兒去了,她像一個害怕被發現的賊,安靜且迅速的跑上樓梯,跑到那扇房門前。
她握住金屬的門把手,轉動推開,走過那些贗品的畫作和雕塑,走到那個映著雪光的床前,她再次伸手。
一隻光滑的,帶著幼態的慵懶,冰涼的小手,緩緩的觸碰著薇拉。其中一個孩子醒了,他對薇拉的行為做出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