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嫣想,如果她有罪,應當是律法來罰她。
而不是讓她看見一個滿肚肥腸的男人在眾多女人的簇擁下走來,衝她露出那樣油膩的笑容。
什麼時候,男人也可以這樣拋頭露麵嗎!
甚至,這個中年男人根本沒有做好身材管理的意識,把自己吃的通體肥膘,宛若一個圓滾滾的球形物,每走一步,地麵上就發出邦邦的響聲來。
肥胖男人眯起小眼睛,掰著手上的玉扳指,擺出一副傲然的姿態:“你爹把你八兩銀子賣給了我,但是我向來不喜歡強迫別人,所以我會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殷嫣的注意力放走了他手上那通體碧綠、看起來質量尚佳的扳指上。
心道自從母皇頒布了男子從簡的政令,便再沒有男子敢於明晃晃的佩戴貴重飾品,在外都要博得一個淑慧節儉的好名聲。
這個中年的男子,膽子怎麼這麼大,膽敢公然違抗母皇的政令!
他究竟是什麼人!
還有他方才說的,什麼八兩銀子就買了她,這不是笑話嗎?法令早就嚴厲禁止了買賣女性,父親根本無權買賣女兒。
更不用說,就連殷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
畢竟,隻要證明了孩子都是母皇所生,血脈便足以純正,更無所謂孩子的父親是誰了。
所以眼前的情況,很不對勁。
男人挺了挺肚子,“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做我的第十五房小妾,二是選擇陪我的寶貝兒灰狼玩耍一番。”
話音剛落,一個鐵籠子便被搬了上來,揭開那上麵的布,裏麵赫然是一隻威風凜凜的狼。
中年男人身旁的綠衫女子嬌笑道:“老爺肯讓你服侍,是你莫大的福分,要是我,肯定立刻求著去服侍老爺,哪裏會像你一樣,還要猶豫一番。”
殷嫣看了看肥碩如鼠的中年男人,又看了看方才說話的風韻猶存的綠衫女子,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她屬實是不理解,這女子瞧著還算正常,審美竟是這樣的一言難盡。
殷嫣這表情似是惹怒了綠衫女子,綠衫女瞪殷嫣一眼,整個身子倚靠在男人身上,嬌嗔道:“老爺你看,她竟然笑話妾,妾看著心煩,不然直接把她扔去喂狼吧。”
另一粉衫女子出聲勸道:“小姑娘沒有見過這種陣仗,被嚇傻了一陣也說不定,老爺勿要與她計較。”
綠衫女嘲諷道:“我竟看不出來,側夫人倒是心善之人。”
粉衫女子沒理會她,而是向殷嫣建議道:“那灰狼凶狠異常,你碰不過那畜生,要想活著你沒有別的選擇了。”
“可是我覺得,要是把狼喂飽了,也不是沒有可能活下來啊。”看著殷嫣瘦弱的身體,似是想到了什麼場景,綠衫女露出一個惡意的笑。
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中年男人並不去管,而是笑眯眯的問殷嫣:“你想好了沒有?”
殷嫣看出了他不懷好意,與他目光相撞,如暗藏鋒芒的利刃,半點不露怯,反倒看的朱員外生出棘手的感覺。
殷嫣道:“朱員外,那位姐姐說的對,我或許可以試著陪那隻狼玩玩。”
自方才起,殷嫣腦子裏便多了一段記憶。她消化了一部分,饒是自恃見識匪淺,也自覺十分震驚。
那便是——
這個世界,竟然是男子主外,女子主內的。
這打破了殷嫣向來認為男子應當溫柔賢淑、宜室宜家的濾鏡。
殷嫣還發現自己現在使用的身體並非自己原先的。
話本裏常有孤魂野鬼還魂之說,殷嫣覺得她現在就像那還魂之鬼,腦子裏甚至繼承了這個身體原先主人的記憶。
原主是長到十四歲,被她的爹爹賣到了鎮子上最有錢的朱員外朱勝錢家中的。
朱勝錢此人一把年紀,好色淫亂,前後娶了十幾個女子為妾,原主被賣過來,被朱勝錢看上,要做他的十五姨娘。
而他實際上的妾室,要比這個數量多的多,至於為什麼隻留存下來了十四位,個中原因不言而喻。
人到中年,讀了幾本書,便自以為聖賢。朱勝錢美其名曰會給每個新來的女子兩個選擇,但事實上,根本沒有選擇。
大多女子為了活命,隻能被迫選擇了第一個條件。
然而鮮為人知的是,朱勝錢此人在那方麵有特殊的癖好,很多人第一晚便會被他折磨得有苦難言,更有直接喪了命的。
看到身形單薄的女孩出乎意料的答案,朱勝錢看她的目光不由得帶了一絲惋惜。
他還沒有嚐過這個年紀女孩的滋味呢,真是可惜了。
粉衫女子冰冷的臉上也多了一絲悲戚,似是在惋惜一條即將逝去的生命。
朱勝錢揮手,裝著狼的籠子被搬到了旁邊一個場地。那兒四周都豎起了一人高的鐵柵欄,留一個口作為出口,鐵柵欄的外圍則是很適合觀景的地方。
朱勝錢開口,輕描淡寫宣判了一個人的死刑:“進去吧,你死或者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