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生意有了點起色,”沐爸爸說,“明天還有幾個項目要談,下次爸爸一定好好陪你。”
上次買的拚接式書桌,放在臥室的牆角,上麵堆了一摞書,沐念澤拿起放在最上麵的一本,接著打開了電腦,即便再累,每天的畫他都不會落下。
第二天一早,沐念澤起床後,發現爸爸已經出門了,桌上放了早餐,他指尖碰了碰餐盤的外表,還熱乎。
門被人打開,沐媽媽提了一大袋在農貿市場買的蔬菜,說:“念,吃好了嗎?”
“馬上,今天我坐公車去學校,你不用送我了。”
沐媽媽:“何同學在樓下等你,他騎了自行車,你吃完了就下去找他。”
“什麼?何禹铖來了。”
杯子裏沒喝完的牛奶被扔在一旁,沐念澤拿上校服外套,快步下了樓。
車還是那輛車,人還是那個人,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以前沒有的一份不自在。
“你...”沐念澤說:“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我不是針對你,”何禹铖直接了當的開口說,“我沒有...沒有那個意思。”
他把自行車調轉了方向:“邊走邊說。”
連著大路的兩側,是一條一米多寬的人行道,何禹铖推著車,沐念澤在另一側,兩人保持著相同頻率的步調,往學校走著。
“我五歲那年,”沉寂了良久的氛圍終於被何禹铖的開口打破了,“開始上的幼兒園,有一次,老師教了我們十以內的數字加減法,還布置了作業。”
沐念澤的心,突然提了幾分貝快而急的跳動,直覺告訴他,他似乎又觸碰到了那株刺。
“可能是出於對算法的好奇,”何禹铖語速不快,語氣很輕的繼續說:“我很快寫完了作業,感覺很奇妙,幾個數字組合在一起,變一個符號就能得出不同的結果,我繼續寫了好幾篇作業,期待著第二天老師對我的表揚。”
“晚上,父親回了家,又是一身的酒氣,他一到家就對著母親大吼大叫,拍桌子摔板凳,我沒來得及收拾的作業被父親當做發火的工具,撕了個粉碎。”
回憶突閃而來。
“不要撕碎我的作業。”
“爸爸,不要撕碎我的作業。”
“不要…”
泛著黑色墨墨跡的字被揉的不成樣,踩在腳下的紙張,連同何禹铖的哭聲,碎了一地。
“從那以後,我寫的每一次作業,都會被撕成碎屑,我對數字的態度,由好奇轉變成敏感,所以...”
何禹铖停下腳步,沒再說下去。
“對不起...”沐念澤不知道說什麼,他也不知怎麼,總會不經意觸碰到何禹铖的痛處。
“沒事,”何禹铖像鬆了一口氣,這些事,悶在他心裏太久了:“你...不生氣了吧?”
沐念澤:“我...”
“呐,”何禹铖一轉剛才的失落:“你要是還跟我置氣,我就騎車自己走了,這個點,你準會遲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