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守將眼神好,就這一會的功夫,守將便認清了來人,竟然是東緝事廠的三檔頭,劉三。這位,守將也惹不起。
午門之前,禁止騎馬,這是宮規,劉三顯然是清楚這一點的,他倒沒有像曹化淳那樣霸道,到了午門前便喝止住了從騎,翻身下馬,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守將:“郭將軍,廠督大人可是進宮去了?”
守將點頭,“曹公公剛進去。呃,劉公公這麼著急,也是要趕著進宮去嗎?”
劉三便放下心來,站在一邊歇著氣,一邊搖頭,“既然廠督大人已經進去了,咱家就沒必要跟著去了。咱家且在這裏歇一歇,一會等咱家的人到了,咱家再進宮。”
守將聽了,倒也沒有多問,東廠的事情,守將自認為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劉三在午門前等了一刻鍾左右,便見四名東廠番子跑得滿頭大汗地過來了。見了劉三,四名番子嗞牙咧嘴地叫道:“哎喲,三爺,屬下可算趕到了,跑得命都快沒了。”
劉三輕哼一聲,咬牙切齒地跺腳喝道:“既然到了,便辦完正事再歇歇。現在跟咱家進宮,先把駱冰那死太監抓起來再說!”
金鑾殿內,崇禎皇帝來來回回把白盤上的三種豆子數了三遍,數過來數過去,數目還是那麼多,黃道周還是勝出了。皇帝一時間便有種落入許梁算計之中的懊悔,一時間臉色黑得如同鍋底。
“皇上,您數得臣眼睛都看花了,您數清楚了沒有?”許梁好整以暇,笑眯眯地問道。
皇帝黑著臉色,怒喝道“朕做事,難道還要許愛卿你來教?!”
許梁翻起了白眼,“那您到底數清了沒有?”
皇帝呐呐的一陣語塞,有心說沒數清,但這張老臉委實掛不住,白盤上總共就那麼二十來粒豆子,隻要不是白癡,數了三遍總歸能數清楚的。
皇帝左顧右盼,見台下三位內閣大臣垂著頭,一付沒臉見人的樣子,不由暗罵,皇帝盯著徐光啟,訕訕地問道:“徐閣老,這枚卜的規則朕開始沒聽清楚,紅豆,黃豆,綠豆都代表誰來著?”
徐閣老輕歎,拱手道:“回皇上,紅豆代表黃道周,黃豆代表錢士升,綠豆代表唐世濟。”
皇帝挑了挑眉毛,道:“這不對吧,黃豆才是代表黃道周吧?必竟黃道周才姓黃……”
許梁頓時瞪大了眼珠子,冷笑連連:“皇上,朗朗乾坤,眾目睽睽,幾十雙眼睛都看著,幾十對耳朵都聽著,您這樣當場耍賴,這就沒有意思了!”
皇帝受了許梁這一激,即便想賴帳,老臉也掛不住了,臉色一陣紅,訕訕地擺手,讓王承恩把眼前這礙眼的白盤子趕緊端走。皇帝長歎一聲,神色怨毒地在諸大臣中掃了一眼,才對負責監督庭推的六科給事中,都察院幾位禦史問道:“咳咳,對於這個結果,六科給事中和都察院有什麼意見?嗯,庭推乃朝庭大事,容不得半點差池,爾等身負監察之職,有什麼疑議,盡管提出來!”說罷,皇帝用飽含期待的眼神看著幾位六七品的禦史言官。
六科給事中,都察院幾位禦史相互看看,盡管心裏明白皇帝話裏的潛在意思,然而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事情,幾位禦史言官還是有臉皮的,不敢亂搭腔,紛紛垂下了頭,躲避皇帝的眼光。
皇帝不由得一陣失望,憤憤然在心底罵道:朕怎麼盡養了你們這些廢物!一點忙都幫不上!
皇帝的企圖,金鑾殿上的諸大臣心裏都跟明鏡似的,皇帝如此明顯地拖延時間,想耍賴,幾位有良知的大臣都撇過了頭,不想再看皇帝。
許梁氣極反笑:“皇上,監察官員沒有意見,您接下來是不是還得問問內閣三位閣老,再問問六部幾位尚書?最好再問一問大殿兩旁侍候的宮女太監?倘若這些人都沒有疑議,您是不是還得把黃道周召進來,問問他願不願意主動放棄入閣?”
“朕……”崇禎皇帝臉色臊得通紅,尷尬異常,良久,皇帝才萬分無奈地攤手道:“咳咳,既然枚卜結果顯示黃道周勝出,那麼……”
砰!突然一聲巨響,原本緊閉的金鑾殿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撞開了,一道紫色的人影飛奔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