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想起他在她這裏就著僅有的一盤菜,連吃了三碗飯,他身高骨架子大,又總是穿大袖敞衣,並不突顯身材的變化,經秦青芝這麼一說,才覺得他確實看著清臒了些。
秦青芝見目地已達到,於是岔開話,又邀阿秀去右相府的席宴,阿秀本想推脫不去,但秦青芝哪肯給她推脫的機會,隻好應下了,兩人又敘過別後寒溫。
送走秦青芝後,已是月上中天,阿秀梳洗畢,上了床榻,拿起擱置在床頭未做完的繡活,針線在手中穿引,卻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直到指頭被紮出了血。
一間不大不小的房間裏,長長的書案上堆滿了新舊不一的書籍,桌角上燃著一高燭,把屋子照得通明。
桌案前低頭伏著一布衣男子,手搦筆管書寫著什麼,男子時而鎖眉時而揚唇,一會兒愁一會兒笑,然後又繼續手中的書寫。
他要告訴家母和家兄,他見到邱將軍了,以及邱將軍如何神姿英偉等種種洋溢之詞,寫了整整兩篇有餘,然後在結尾處問候家中安好。
郝秀才滿意地看著手裏的信張,吹了吹未幹的墨跡,忽然院子裏傳來敲門聲,他將門打開,發現門外站的是隔壁的小婦人,眉月高掛,孤男寡女,她想做什麼?
“何娘子,你這是……”
當郝秀才站在燈火輝煌的翠隱樓前時,他還有點發懵,讓他去裏麵把邱將軍叫出來?他再次轉過頭,看了看身邊的女人,確認這不是做夢,不是他的臆想。
阿秀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見了他後我怎麼說?”
“你就說我在外麵等他,讓他出來。”阿秀說完,拍了拍秀才的肩膀,“去吧。”
“你有這麼大的麵兒?”郝秀才眼珠子上下滾動,一臉不信,轉而又改口,“好吧,信你一次。”
夜晚的翠隱樓燈火璀璨,香羅飄招,這裏可謂是京都最大的銷金窟,男人的歡樂場,阿秀在外麵,不時聞得從裏麵傳來的盈盈嬌笑鶯語。
好幾個從她身邊經過的男人,原本帶著幾分興趣,在見到她的臉時,“嗐”一聲掃興而走,
晚間的風帶著涼氣,阿秀搓了搓胳膊,也不知過去多久,正在她等得快不耐煩時,從裏麵趔趄出一個人影。
阿秀忙迎上去,問道:“怎麼就你一人,他人呢?”
“還說!就不該信你,我先是進去說找邱將軍,那老鴇根本不理睬,我又撒了不少銀錢與她,她才帶我去了,結果一進去,人是見到了,你的話我也帶到了,他直接讓人將我打了出來,你看!”郝秀才把臉往阿秀麵前一遞。
剛才她隻顧著問情況沒細看,男人的眼角嘴角青一塊紅一塊的,衣帶子也鬆散了,好不狼狽。
“對不住,對不住,今晚的損失我擔著。”阿秀說道。
郝秀才擺擺手,憐惜地看著女人,歎了口氣:“何娘子,算了吧,男人來這種地方不過是追歡買笑,邱將軍對你……你別太當真。”
他想起那晚邱將軍從何娘子家中出來,這何娘子也真是可憐,生就了這種樣貌,邱將軍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一心一意對她,不過是玩玩新鮮就丟開了,她卻深陷其中,還跑來青樓抓人,讓他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