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過去相對而坐,她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便坐在那裏等他開口,他先是給她倒了杯熱茶,又給自己也倒了一盞。
李懷安將近日京城發生的事告訴了她,阿秀想不到她關在這裏的時日,外麵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依他所說,現在的皇帝是太子。
邱湛居然是寧王一派的,現已攻奪下不少城池,幾乎無人可擋,直逼京都而來。
如今阿秀回想起來,也是有跡可尋,那個時候他經常忙到很晚才回,她一直以為他不過一紈絝,哪裏就有那麼多事可忙的。
“想不到,他居然下了這麼大一盤棋!”李懷安苦笑道,“現下朝中無人能征戰,皇帝隻好從弓馬嫻熟的年輕勳貴中挑擇合適的人選。”
阿秀心裏已有了猜測:“所以讓你去前線?”
李懷安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康王府祖上曾助高祖皇帝打過江山,雖說後來族中子弟並不從軍,但血液裏的那股子血性還沒消失殆盡,是再好不過的人選。”
而且皇帝的意思是——死戰不退!
見阿秀低頭不語,李懷安突然咧嘴一笑。
“在擔心我?”
他這麼個樣子,屬實讓她不知該說些什麼,畢竟,她現在的境地是他一手造成。
“此去……多保重!”阿秀終是開口道。
李懷安先是一怔,接著拿起阿秀身前的杯子,撇手將之前的殘茶倒掉,又重新替她斟了一杯。
“若是我能早些遇上你該多好!此次回不來,你就走吧!”
在很多年以後,阿秀依然記得李懷安說的這句話。
在這之後,他便沒有來過這邊,很長時間都沒有來了,她也不知道他是何時走的,但人應該是不在京都了。
……
兩年後……
寧王軍已攻下阜陽周邊一帶,若是再攻下阜陽,將直逼京都,而寧王軍中當先一將,驍勇善戰,隻他所到之處,城池必定攻下,此人蕭蕭肅肅,姿容不俗,卻兩鬢銀發。
城池攻下後,兵士進入城裏並不燒殺劫掠,所以,當哪個城池被此人占領後,城內百姓不僅不驚惶反而鬆了一口氣。
邱湛率大軍已到阜陽城外三十裏地搦戰,隻見他披赤紅戰袍,手持長戟,一臉肅然,他的右手邊是一身鐵甲,身高體壯,滿身肅殺之氣的獨眼男子,他們身後並列齊整著威勢騰騰的二十萬先頭軍。
李懷安亦是全副披掛,挺槍立馬於陣前,看著眼前的陣仗。
兩年的時間,他雖有心,但朝廷一再掣肘於他,限他兵權,讓他不能完全施展手段,所以,他和邱湛在大小戰役上的較量,多是防守為主。
今日兩人終在戰場相見,他現在守的是最後一道防線,守住了,還能殘喘些許時日,若敗了……李懷安抬頭看了看烏壓壓的天,她馬上就能自由了。
一聲尖嘯的號聲衝上青雲,邱湛當先挺戟躍馬,揮軍直衝過來,兩軍對壘,下一刻便是極致的廝殺,旌旗蔽日,塵土遮天。
李懷安亦縱馬迎上,兩個攜殺騰之氣直麵交鋒,同是一個圈子長大的子弟,小時候,又都是自己隊伍的孩子王,相互之間都看不上眼,如今戰場相見,勢如水火。
全力交手數合,不分高下,然而,就在下一瞬,邱湛足蹬回旋一個突刺衝來,李懷安閃身一躲,雖沒傷著要害,肩部卻是受了傷。